当三人到达边城之时,边城外围苏蒙安排筹建的四方城已经初具规模。 修建城墙之类的防御工事,只要有足够的人力建造,有相关的匠人指导,再加上大量的银钱保障,那建造的速度绝对是一天一个模样。 如今的四方城四面城墙已初具雏形,不但城墙高大难以逾越,而且还有内外三层之分,三道城墙中间的两座瓮城分别又设置了大小不一的各类陷阱,有填满火油的壕沟、有插满铁矛的陷马坑、还有装满石灰的巨大方井,若是陷入其中不但会被石灰灼伤双眼,而且一旦打开暗中水道灌入清水,那方井之中瞬间便会如炉中沸水一般,活活将人烫得骨肉消融。 除了两座瓮城之外,三座城墙之上还建有无数箭堡,均是用坚硬如铁的花岗岩打造,一旦从内关闭铁门即便城墙之上被敌军占领了,也休想轻易打开这些如乌龟壳一般的箭堡,而且每个箭堡中还有地下暗道能与内城连接,以方便输送堡中军士的补给。 当然每条暗道之中也有一块彻底封闭暗道的斩龙石,若是某个箭堡一旦被敌军攻破,就可放下此斩龙石以防止敌军利用暗道进入内城。 此外,西京方面还将整个四方城的建造图以飞鸽传书的方式,传递给了身在南蜀铸剑山藏兵卢的宋志远,希望他能请他的四位神匠师兄出手为四方城设计一些机关陷阱,以更大地提升四方城的防御能力。 西京和谡州派来的大批驻军也已陆续抵达,如今进出边城都需经过四方城驻军的盘查,当然并不苛责,对于来往商旅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即便是西辽那边来此的一些商队,只要未携带大量兵器,也都能顺利通关,自由进出边城。 高小山三人持有杨羽专门为他们出具的文碟自然不会受到丝毫阻拦,很顺利地就通过了四方城来到了边城之中。 进入边城之后,高小山没有停留,第一时间便来到了牛肉铺子。 铺子一如往日般在正常经营,只是铺子中少了那位声音甜美、待客殷勤的春燕姑娘,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十四五岁、长相憨厚的木讷少年,名叫韦惊天。 名字很大气,据说是西北学塾的方先生给起的,幼时他父母健在时也曾在方先生的学塾读过几年书,后来家中突发变故,父亲在某次帮人走商西北后便一去不返、了无音讯,此后韦惊天的母亲便终日郁郁、以泪洗面,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便积郁成疾最终撒手人寰,留下了韦惊天这样一个八九岁的稚童独留人间。 学塾方先生见孩子实在可怜,加上又是自己的学生,便将他留在了学塾之中跟自己过活。 平日里孩子也跟着学堂里的学生一起读那圣贤书,只是下学之后便帮着先生做一些打扫学堂、提水晾衣等力所能及的杂事,所以也算是方先生的半个书童。 前段时间,先生听说牛肉铺子的春燕姑娘要出门远行省亲,便打发韦惊天暂时到小铺子里去当一段时间伙计,以免刘老头儿一个人忙不过来。 韦惊天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自己先生前段时间不是还和那刘老头儿不对付吗,听说为了那豆腐铺子的张寡妇双方都动手打起来了,怎么如今反倒是关心起那个老头子来了,还派自己过来帮他? 牛肉铺子哪里有自家学堂好,窗明几亮、书声朗朗,还能成日里听到先生的谆谆教诲。 再看铺子里,桌子上那好多年的老油渍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每日还有那洗不完的碗碟和一些有几个臭钱就颐气指使的客人,刘老头子又是个一天都憋不出几个屁的闷老头,每天卤完牛肉、蒸完包子就屁颠屁颠地跑去豆腐铺子帮忙,连自己铺子里的生意都不管了,扔给他一个外人,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铺子的掌柜。 所以韦惊天这些天来一直有些郁闷,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哪天才是个头,先生何时才会叫自己回学塾去。 “掌柜的,来三屉包子,三斤牛肉。”粗犷的声音将正趴在桌上打盹儿的少年惊醒。 这么热的天气,大中午的,铺子里很少会有客人来,少年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向来人。 铺子门口站着三名男子,一名年纪偏大的中年汉子、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还有一名手持盲杖的瞎眼青年,正是高小山三人。 “包子在蒸炉上自己拿,牛肉切好的两斤一盘三斤不卖,包子三屉十八钱,牛肉四斤四十钱,总共五十八钱,先交银子后取菜。”少年半睁着眼睛,语气惫懒地说道。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刀片儿气笑了。 高小山却不以为意,上前拱手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这间铺子的老掌柜在吗?” “他呀,不知道去哪个寡妇家鬼混去了,一时半会可回不来。”韦惊天抱怨道。 “那以前这间铺子里的那位姑娘呢?”高小山继续问道。 “你说春燕姐,前段时间走亲戚去了,何时回来没个准话。”说到春燕韦惊天语气明显好了一些。 “那你认识有位叫李牛的青年刀客吗?”高小山不死心。 韦惊天想了想反问道:“你说的是个胖子吧,腰里常常别着一把破刀,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对,就是他。”高小山曾听无名和欧阳逸风描述过那位胖刀客的样子。 “前段时间还见他经常缠着春燕姐,这段时间没见到了。”韦惊天虽也是出生在边城,但李牛离开边城闯荡江湖时他才四五岁,所以对李牛不是太熟悉,而且上次辽军围城之时,城里人都不敢到城外去,所以没人知道李牛曾做出一人独守边城的壮举。 “问这么多,你们到底吃不吃呀?”韦惊天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吃,怎么不吃,你家的酱牛肉可是闻名边城的,先来上三盘。”高小山笑着说道。 “三盘——六斤,一六得六……”韦惊天掰着手指开始重新算账,心中并没有因为客人多要了一盘牛肉而开心,反而腹诽明明算好的账怎么偏偏又多要了一盘,害得他又得从头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