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万豪摆了摆手,道:“彝族男儿,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受点伤算得了什么,少侠不要太多礼了。” 朱相如竖起大拇指道:“老寨主真是豪爽过人。既如此,我便不拐弯抹角了。”喝了一口茶,续道:“满清入主中原后,多行不义,民怨沸腾,民心思汉,反清复明之潮日盛。在下作为朱氏后人,理当担起重任,为复明大义尽绵薄之力。近年来,各处烽烟四处,复明之势已成燎原。在前明遗臣及江湖各大帮派对的鼎力支持下,前些时日,已在神轿峰的红土塬上召开了驱满英雄大会,江湖中数近百帮派数千人参加了大会,可谓群雄毕至,会上成立了一个新的教派,名为无为教,众英雄推举在下为无为教教主。” 朱相如说到这里,众彝族众头领都低声议论起来,他们中大多人都懂得汉语,听到朱相如这么一说,既感到新奇又感到意外。朱相如接着道:“无为教成立后,我已经安排各大帮派,各路人马于全国各地约定时间同举义旗,共襄复明之举。前几日,我们已将东川府占据。东川作为全国产铜基地,实是清廷经济之命脉,目下我们已经控制了这一命脉。” 盖万豪插口道:“数日前,东川府衙被占据,陈天仁被杀的消息山寨接到密报,我们已然得知。闻听朱三太子的后人举义,未料到便是少侠,竟然如此年轻,武功如此高强。” 朱相如道:“寨主客气。”拉着说道:“我闻听江湖朋友说,东川府有两大虎头,一个便是东川知府,另一个便是牯牛寨寨主。东川知府代表的是官府,而牯牛寨代表的是江湖,不畏强权,正义公平,任侠仗义,最是为人钦佩。”他的一番溢美之辞,在场众彝族首领听得心花怒放,盖氏兄妹渐渐消除了对三人的敌视之心。盖万豪高兴得哈哈大笑,连声道:“少侠过奖了,那是江湖中好朋友的抬爱。” 朱相如所说的也并非全是虚词,牯牛山寨不畏官俯,不依管制,独立自主,但也不欺凌汉人、弱小,这倒确是实情。 朱相如又道:“牯牛寨的威名远播,虽不是汉人,但与汉人同心同德,对清廷及吴三桂的暴虐贪婪也是深恶痛疾,对其卖国行径更是不耻。如今吴三桂正打着复明兴汉的旗号和清廷开战,实则是自己想当皇帝。我们何不趁两伙不义之师打着热闹之际,从后面来个袭击,此际正当两伙人斗得难分难解势穷力竭之时,假如我汉人英雄联合起来,勠力同心,便可一举将清廷赶出关外,吴贼也绝无容身之处,如果功成,寨主岂不成了复汉功臣,逐满良将,名垂青史、功彪史册,为子孙万代所瞻仰,这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朱相如舌灿莲花、滔滔不绝,将天下形势及男儿雄心分析得透彻明晰,盖万豪等人听了无不动容。 盖万豪哈哈笑道:“朱少侠果真不愧是帝胄之后,真是好口才,老朽佩服之至。你说的固然是前程灿烂,光芒万丈。但终归是纸上谈兵,要想收复汉江河山,谈何容易?想那清廷能雄破关而入,麾下铁蹄何止千万,兼之入关数十载,休养生息,如今更是兵强马壮。再说那吴三桂,二十余年来从坐镇云南,盘剥百姓,鱼肉天南,也是养得骠肥体壮,财雄势大,非如此,他又如何能与清朝小皇帝康熙抗衡,一度还差点攻过长江。就凭你我江湖中一帮散兵游勇,能夺取天下,收复江山,说来谁都不信。”说罢哈哈大笑。从彝族首领也跟着笑了起来。 朱相如听得他对天下大势了然于胸,心知他嘴上虽不以为然,实则还是很关心天下的形势。正色道:“寨主此言差矣。我江湖中人,虽零星杂处,但遍布天下,常言说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想我无为教一派,现在人数便超过十数万,江湖中许多有志之士正闻之而归,望风而来,便在我来的半途之中,在堂狼江畔偶遇盐铁帮,其帮主在我的劝说之下,已经归服我无为教,老寨主,不是我朱相如有多大的能耐,实是反清复明,民心所向,有若洪流,不可阻止。如果顺利的话,不出半年,江湖中有半数以上帮派会归队我无为教,届时我教队伍不会下五十万。以五十万之众,人人均是身负武功的英雄好汉,难道敌不过鞑子钝矛,吴贼散兵?果真如此,我姓朱的也是第一个不信。” 他这一席话,比适才那一番更加精彩,璇规和秦桑若忍不住叫出好来,扬手鼓掌。 盖万豪和一众彝族首领不禁耸然动容。盖万豪陷入了沉吟。忽见盖金龙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就凭你说得天花乱坠,但要我牯牛寨归附于你无为教,作一个附属,听你调遣,这万万不能。”他说出了在场众多人的心思,也包括盖万豪在内。 数十双眼睛齐唰唰望着朱相如,要听他如何应答。朱相如微微一笑,说道:“盖大哥此言差矣。我们三人此次来,不是要说服你山寨归附我无为教,而是要说服你们与我们联合起来,共举大义。这二者区别甚大,想你们彝寨自主数十年,山势险扼,兵精粮足,不服朝廷管束,便也不会为非作歹。想我无为新教,如何能凌驾于贵寨之上,我们是本着结盟交友之心而来,并非如你所说的吞并招纳,这一点,还请各位放下一百二十个宽心。” 盖银花道:“如果结盟,要有盟书才能作数,如何行事,如何出兵,以后又如何服膺。都应说得清楚明白才行。”其他首领也纷纷赞同盖银花的提议,均道:“小姐说得有理””“理当如此。”。朱相如道:“这个自然,结盟的条件,便请老寨主提出,本教无不遵循。”几人交谈之时,盖万豪细细聆听,从见到朱相如以来,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对朱相如的武功、人品、气度所折服,更兼之他是明室后裔,毫无高高在上,咄咄逼人之态,而是谦逊柔和,彬彬有礼,如今更言明如今来只是结盟,而非收服,更非吞并,对方诚意拳拳,对天下情势分析得头头是道,鞭辟入理。他心中便在暗暗权衡、琢磨,此事该如何办最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