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直都是女孩，男孩却早已不是男孩。陈闲的记忆力非常不错，现在更好。他喜欢记一些恶劣的事情，比如有谁欺辱过他，有谁故意排斥过他，谁给过他白眼，凡是一切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在高一的上学期女孩就是陈闲的同桌，两人未曾相识却很快结识。　　 那时候高一的学生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陈闲就是一颗青涩的果实，食之乏味，很少有人搭理他。他也没指望别人搭理他，他就选了一个最拐角的位置，靠门。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在一次借陈闲作业的时候尴尬问道，毕竟抄人家作业你不能连名字都不知道，那样很没有礼貌的。陈闲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没有其它原因。他觉得只有考试的时候抄别人试卷不用知道对方姓名，因为那样可以避免考完试后怒火中烧的去找那个答案填错的蠢货要个交待。　　 陈闲指了指作业的名字，扭曲着的蚯蚓字体难以辨认。女孩噗嗤笑了出声，自那之后她也把注意力往陈闲身上挪了三分。只是那个靠门的学生只顾着独自吹风，漫不经心下才偷偷看了几眼。　　 花海飘荡，斑斓的花瓣从天空纷纷落下。红油纸伞为青年遮住了花瓣，也能为他挡住风雨，只有这种绵绵不断细微的情感隔绝不了。　　 “陈闲，帮我一次好吗？”女孩直视陈闲的眼睛，那样懒惰又厌世的人眼睛为什么会锋芒毕露。也许死鱼眼更适合他，那样青年的一切不耐烦都可以用空洞的眼神覆盖了。　　 陈闲闭口不言，他撑着堪酒为女孩挡住倾盆而下的花雨，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堪酒伞把微捻，柔和的红光从伞骨飘落下来，笼罩了女孩的身体。　　 “陈闲，对不起。”女孩微笑着握住拿伞的那只手。由于这具尸体已经是几个星期以前的，陈闲能感受到她的冰凉，跟瓷器是不一样的冰凉。　　 “其实我也不想吃他们的，可是我好久没吃东西了。但是对于徐诗雨，我就没有那么圣母了。我自从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坏的一个人，我现在有没有那种恶心人的感觉？好像是在祈求你的理解，是不是挺讨厌的。”女孩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陈闲，她想要在走之前得到答案。　　 “对，你一直都挺讨人嫌的。高二那次你还扇了我一巴掌，我当时就记着你的缺点，好多好多，……”青年目视前方，不知不觉间讲了好多心里话，“不过没事，你只不过被其它讨厌的人所讨厌着。陈子轩他们的性命固然可惜，却是咎由自取。不只是你的责任。”　　 “是吗？”女孩已经被红绸覆盖，在人世的最后一刻她说了一句唯一深情的话，“陈闲，……”　　 咔嚓！　　 堪酒之下，覆水重收。女孩魂飞魄散，连进入黄泉路的资格都没有，她的意识永远消散于人世之中，没有人会记得她，即使是陈闲转眼也会忘却。　　 “李佳，这是你做错事情的代价。可是，为什么要叫我来流逝你的意识？我根本无所谓的啊！”青年脚底生风，把周围的落花鞭策着赶走，在他的附近形成了一个对立鲜明的圆圈。　　 “这也是堪酒的能力吗？”沈青月好奇提问，她对那个小姑娘没什么感觉，实力在她之下，过眼云烟，只能算作一小把烟花。　　 陈闲望向四周，李佳已经被他流逝了。现在就把这座旧校区的鬼都解决掉，免得以后再生事端。他双眉一横，堪酒宛若满月弓弦射出的箭矢，嗖一下飞出。十秒后，堪酒满载而归，伞面闭合，有东西在里面不老实地撞击伞纸，一鼓一鼓。　　 陈闲用手指挑着伞骨，露出一个小缝。在细小的缝隙中有一颗眼珠凶神恶煞地瞪着陈闲，那眼神似要把他生吞活剥。这应该就是旧校区的所有鬼了，用现在的话语形容堪酒，它就是一把范围性阳兵，御风除鬼。当然它也可以作为近战武器，只要不对上专门负责攻击的阳兵斩仙之流，其余的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　　 青年把堪酒举高，嘴巴张开一吸，所有的鬼都哭嚎着被一道无形的风卷入陈闲的嘴中。　　 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一顿了。　　 陈虞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宫斗剧，讲的是一个女人和一群女人斗智斗勇的故事，剧情复杂，情节紧扣，人物形象鲜明。可是，这样优质的电视剧也没有转移多少陈大美女的注意，原因其一是这个电视剧她看了太多次了。其二则是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弟弟今晚又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了，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让家人少操点心。　　 “不行，还是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干什么。别给那个小丫头骗到酒店去，第二天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失贞就完了。”越想越是担心，陈虞攥着的右手传出东西塑料脱落的声音，她松手查看是用力太大导致遥控器的电池脱落了。　　 陈虞淑女地把遥控器放在圆润大腿上，美女穿着一条睡裙，若隐若现的线条显得尤为美好，在大学里有不少男生追求过她，不过无一例外都被淘汰了。她其实也不是纯粹的禁欲女神，只是现在还不能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情情爱爱的地方上。而且她也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小废物，别人知道了也算是个累赘。　　 “咦？是头发吗？”陈虞在把电池按下去的时候有些稀碎的黑色碎末掉落，她推到指头仔细端详，“是陈闲那小王八蛋做得好事吧！一天到晚整些有的没的，回头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遥控器电池槽里面还有不少，都被陈虞倒了出来。姑娘捧着遥控器，鼓着腮帮大口吹气，把所有的碎发都吹了出来。　　 “好了，啊！烦死了，早知道就放张纸在下面了。现在还要去拿扫把扫，烦死了！”陈虞一拍大腿，懊恼十分，她从茶几一边绕了过去，扫把被放在了厨房。　　 陈虞一走，那些碎发就活了过来，神奇地聚在一起。如果陈闲在这里就会直接放一把火尝试烧毁，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女鬼的标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