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话疗只会迟到......
少女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玉蝉的蝉翼,低着头不说话,淡茶色的发丝带着洗发水的馥郁芳香。 苏澜望着她静谧的唯美侧颜,稍稍恍神了片刻。 他看出她有心事,想来可能和白天的试炼有关,于是微笑着开口:“不想睡的话,想不想和师兄聊聊?“ 花惜颜如同乖巧的小猫咪般点了点头。 苏澜没有着急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她酝酿好情绪,敞开心扉。 “这次的试炼,和我以往参加过的那些,很不一样。"半响,花惜颜才悠悠开口。 虽然她人近在咫尺,有那么—刻,苏澜却感觉,她像是飘到了很远之外。至于她提到的"以往的试炼",毫无疑问是巫云神宫组织的。 “以往的那些试炼,大多都是在巫云神宫周围,以围猎妖兽为主,很少和敌人战斗。” 花惜颜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在平复心情。过去的回忆,对她而言,太过沉重了。 “毕竟你那时候还只是半大的萝莉,不具备和外面那些危险修士战斗的客观条件嘛。“苏澜以轻松的口吻接话。 “但是今天,我看到了好多,好多可怕的景象,人们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逼~仄环境下,他们被折磨得面黄肌瘦,甚至不成人形我看见一个疯掉的母亲抱着死去多时的孩子傻笑,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凝视的,仿佛是一方和我们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天地…" 她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愈发颤抖,甚至有点哽咽。 曾经的经历让花惜颜十分害怕表现得与他人不同。她见到队伍中的其余人都只是把这当做试炼任务来完成,只好强行把这些情绪封存在心底,装作和他们一样,正常吃饭说笑,对于自己的感受闭口不谈。 白天还好,当夜晚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便会回忆起那些恐怖的场景,以及那些可怜的人。 “苏澜师兄,我果然是个很没用的人吧?“花惜颜垂着头,自嘲地笑着,只是那神情,比啜泣还要哀伤。 无论是她,还是墨铃音,本质上都是无比纯粹的人,纯粹到根本学不会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圆滑世故,只能以自己的方式笨拙前行,结果便是遍体鳞伤,圣心堕魔的墨铃音是这样,道心破碎的花惜颜亦是这样。 苏澜能理解她,很能理解,无论是她的心情,还是她的害怕。 前世的时候,他从父母、老师等许多人口中重复听到这样一句话:“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而你却做不到?“他们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选择性地遗忘了一些事实:或许厨师不会修车,或许教师不会治病 人和人的接受适应能力是不同的,花惜颜的经历,如果换到另一个麻木的人身上,不一定就会道心破碎,甚至可能心魔都不会出现。 但是,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全盘否定花惜颜的一切吗?净特么扯淡! 苏澜更加发自内心地疼惜这个三师妹了。这姑娘其实很聪明,这一点他从 一个月来的“"传道"中便可以看出,然而难能可贵的是,这样聪明的她内心仍保留着纯粹与善良。 相反,很多人不是真的长大了,通达了,他们只是选择封闭了自己的心,不再接受外界的刺激,不再拥抱这个世界的一切,可悲又可怜地把冷漠当做成熟的标志。 苏澜伸开手臂,把花惜颜搂到自己身边,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诚然,把试炼只当做一项"工作”,以专业的态度去完成,却不被其内容影响,这不失为一种明哲保身的做法,也是绝大多数人选择的'简单'′做法。你就算学不会也没关系,或者说,你不用去学也是可以的,因为会为了别人的不幸遭遇而感到难过,这本身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是圣母光环发作害人害己就行。或许在外人面前你需要忍耐,但是在和师兄独处的时候,就不需要压抑自己了。师兄再没用,至少会在你想哭的时候陪着你。” 花惜颜这次没有像梦境中那样化身八爪鱼缠着师兄放声大哭,只是侧着头,靠在师兄身上,静静地流泪。 “师兄…"少女带着哭泣中特有的鼻音轻声喃喃道。苏澜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她。 不愧是我选的扑街,柔柔怯怯,可可爱~爱,乖巧懂事,善良温婉优点多到数不过来。最令人舒心的,是她不可能背刺我。 就很润。 花惜颜哭了一会儿,抬起小花猫一样的脸庞,睁着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望着苏澜师兄,问道:“师兄,你说,为什么人和人之间要相互争斗相互伤害呢?” 你这个问题,就连盛开的野花也无法回答呀。 苏澜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因为既然三师妹诚心诚意地发问了,他苏澜就大发慈悲地告诉她吧。“这个问题嘛,就如很多其他问题一样,自古以来无数人争辩不休,却没有定论。举个例子,有人主张'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有人却宣称'饱暖思银玉',其实这二者的区别,可以归结为'是否追求更高层次的满足',见仁见智。你问的问题,我小时候也思考过很长时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有些人就是脑~残,就是无可救药,说什么被逼的其实都是给自己找借口,连堂堂正正承认'老子就特么是要作恶'都不敢!邪修干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扯一通为了梦想逆天改命你能相信?又比如占山为王的土匪,顺风局杀人越货眼睛都不眨一下,遇上硬茬子了就跪在地上哭诉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这年头这种话连鬼都骗不到了。” “所以我该怎么办?” “遇到麻烦,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的,战略性撤退,摇人来打!"苏澜说着,还做了个滑稽的握拳姿势。 花惜颜被逗笑了,原先忧郁的情绪,在哭过一次后便缓解了许多,如今更是在苏澜师兄的开解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