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地的小会议室里，高飞详细地向陈纳德先生讲述了他带着航空队与日本零式战斗机交战的经过，对于璧山空战的那个结局，他自感到非常的沮丧，说到最后的时候，也不无无奈地道：“敌人的这种新式战机真得太快了，而且性能不知道比我们的苏联的飞机强了多少，在他们的面前，我们的伊尔十五伊尔十六型战机，根本就抢不到制高点，被他们占尽了先机！”　　陈纳德仔细地听着，一直等到高飞讲完，他又询问了一下其他参加璧山空战的队员，最后问道：“你们和敌人进行战斗的时候，就没有发现那些敌机有什么缺点吗？”　　高飞努力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陈纳德先生，当时在跟敌机交战的时候，我只能用震惊和惶恐来描述自己的心情，的确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那种飞机有什么缺点！”　　看到高飞也说不出来，别人也纷纷地摇着头。　　陈纳德有些失望，这个时候，高飞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着陈纳德道：“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我只是觉得他们的速度过快，所以在转弯的时候半径比较大；在战斗过程中，我多次是通过转急弯来摆脱他们的追击的。”他说着，又想到了什么，道：“另外，有一次我被追得急了，只好采取速降的方式，他们不知道是因为飞行员的技术水平不够，还是飞机的性能不好，并没有对我采取同样的办法来追击我！这一点，翁觉民和王进更有切身的体会，前几天，他们两个人被两架敌机追袭，就是采用这种方式躲过一劫的！”　　“哦？”陈纳德怀着一种诧异地神情看着王进和翁觉民，也许觉得他们两个人能够从日本人的两架零式战斗机的追击之下逃生，就是一种不可思议。　　当下，翁觉民只得站起来，将那天他和王进从白市驿转移，路遇敌机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叙述，当说到王进摆脱敌机火力控制的范围的时候，他道：“那架敌机明显得是要追击王进而去的，他也作了垂直速降，但是在才降到五百米的时候，我就觉得那架敌机有些不正常，忽然就又飞了起来，就是在平行着飞行的时候，那架敌机还在不停地抖动，我想可能是那个敌人的飞行员操作失误了！”　　“是呀！”王进接口道：“我这也是最早听到高飞说起过他当初摆脱敌机追击时用的办法，所以那个时候也只能孤注一掷了，却没有想到真得就能够成功！”　　听着翁觉民和王进的话，陈纳德点了点头，仔细地思索了一下，道：“如今看来，敌人飞行员操作失误的可能性不大，他们不可能两次都是操作失误，我想他们的这种新式战机有可能在速降上有缺陷！”他说着，也不由得点着头，道：“如此说来，我们还是找到了可以与敌人进行对抗的一种方法，但是还需要我们持续地进行试验和训练。”说着，又抬起头来对着何立民和高飞道：“苏联人的飞机的确有些落后了，这一次我从美国得到了一批P40型战斗机，这种战斗机其实也并不先进，英国人都觉得它不能和德国人的飞机相抗衡，也不知道这种战斗机真得和日本人的战斗机相遇，能不能改变以往我们被动挨打的局面！看来，以后我们还是要从战术的角度上来多加考虑，也许这样才可能弥补我们战斗机落后的不足。”　　对于陈纳德的这番话，大家不由得都面面相觑着，很显然，这位美国顾问也对美国的P40型战机心里头没有一点儿的底，只不过，他却也为大家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新思路，那就是研究新型的作战战术。　　陈纳德先生也只在白市驿机场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王进和翁觉民却都没有想到，半年之后，他们会成为这个老头子的手下。　　陈纳德先生已经离去了几天，但是在何立民的主持之下，第四航空队里关于他们空战新式战术的讨论还没有结束，的确，在飞机不如敌人的情况之下，那么就只好采用谋略了。　　只是，王进却有些怀疑，他毕竟对那个老头子并不了解，私下里的时候，他和翁觉民还是找到了高飞，向他询问着那个老头子的情况：“这个陈纳德真得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厉害吗？”王进问着。　　翁觉民也有些不屑一顾地道：“飞哥，看你们对他那么得尊敬，他有过什么令人骄傲的战绩吗？”　　高飞看着他，就好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怪物一样，半天之后才显出十分不满地道：“觉民呀，亏你在航空队里也这么久了，怎么竟然没有听说过这个老头子的事迹呢？”　　被高飞如此一说，翁觉民不由得有些尴尬，只得承认道：“飞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苏联人主导的航校毕业的，跟美国人真得没有什么关联，而且在我到了我们航空队里来之后，这个老头子已经去了昆明，你们平时的时候，也没有跟我讲过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他呢？”　　高飞笑了一下，这才道：“好吧，我就给你讲一讲当初的武汉空战吧！呵呵，要说的话，那一次也正是我真正认识这位老头子实力的开始！”　　“呵呵，武汉空战？”翁觉民笑道：“那可是好几场战斗呢，你指的是哪一场呢？”　　高飞道：“四月二十九日的那一场的胜利，就跟这位老头子分不开的！”　　“哦？”翁觉民诧异地看着高飞，王进也有些急不可耐了，连忙催促着：“飞哥，你快些讲吧！”　　高飞点了一下头，记忆又飞回到了那个激情四射但是却充满了血雨腥风的日子里。　　从南京败退到武汉，对于高飞和何立民来说，却是说不出来的心痛。他们第四航空队也和其他的几个航空大队一起转到了湖北，只不过有所不同地是，他们这个航空队进驻了武汉北面的孝感机场。　　此时对于中国空军来说，战争开始之后的这大半年里，他们的战斗机和飞行员也几乎伤亡殆尽，已经没有多少可以与敌机血拼的资本。好在这个时候中国和苏联签订了《中苏友好条约》，在此基础之上，苏联人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最终决定对中国进行军事援助，以便让中国牵制日本这个法西斯国家，避免祸水西移。也正是由于苏联援华空军志愿队的到来，才使得羸弱不堪的中国空军得以继续坚持了下来。　　时间转眼间就到了一九三八年的初春时节，高飞和何立民也才刚刚完成对新式苏制伊尔十五型及十六型飞机的熟悉过程，此时，日军开始沿着长江向上溯源着攻了过来，从安徽向江西和湖北进发，他们的战斗机和轰炸机也以芜湖机场作为前沿机场，重点对武汉地区的国军空军基地进行连续的大规模空袭，企图摧毁国军的空中抵抗力量，而与此同时，中国空军也在苏联空军志愿队的配合之下，进行着英勇并且几乎是绝死的抗击。　　武汉上空的战斗从来就没有间断过，那个时候，武汉的防空体系也已经纳入到了国军的军事部署中来，所以对于武汉将要发生的空战也作了细密的准备，尤其是制订了完备的防空图，在防空图中预计着日本飞机进犯武汉的线路不外乎“两主和三次”；两条主要进攻线路，一个是从北面的河南信阳，经过湖北孝感空袭武汉；一个是从东西，由江西九江方向，经过湖北的蕲春鄂城进逼武汉三镇。而三条次要进攻线路，分别是从湖南陕西迂或者是从安徽飞越大别山进军武汉。　　所以针对着日本空军的进犯路线，武汉防空司令部围绕着以汉口为中心，建设了八道空中的防线，以保卫大武汉的安全。这八道防线的最外一层是监视地带线，据汉口半径约为两百公里。第二道防线为空袭警报线，据汉口半径为一百五十多公里，进入此线，就说明日军要进犯武汉的意图已然十分明显，我方发出空战警报。第三道防线是空军作战外弧线，据汉口半径为八十公里，这也是保卫武汉的首道空中狙击战线。第四道防线是紧急警报线，据汉口半径约为七十公里，此时城内将拉响空袭警报，武汉三镇的民众会迅速疏散。第五道防线是灯火管制线，据汉口半径为五十公里，敌机出现在这个范围内所有的灯光必须要熄灭。第六道防线是是空军作战的内弧线，据汉口半径约为三十公里，基本上这里已经进入到了武汉三镇的范围上空，在这个防线内，我军的战机可以实现以最小的载油量和最多的装弹量，来与敌机进行对决，这也是中国空军战斗力最强作战条件最为优越，同时也是最为有效打击敌机的区域。第七道防线是高射炮射击地带，据汉口半径为十二公里。最后一道防线，是高射机关枪射击地带，据汉口半径约为四到五公里内，敌机如果进入到此区域，也就进入了国军布防的高射机关枪的射程之内。　　虽然在武汉设置了如此有效的防空体系，但是日本人的飞机还是象苍蝇见血一样地寻觅而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消灭中国已然原本有限的空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