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雨菲,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我己经是阴阳两隔,此生永诀了。我非常庆幸这一生能遇到你这样的好朋友,好姐妹,我徐静薇倍感欣慰。我非常清楚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不过你放心,在我临死之前,我给发去了最后一封电报,告诉他,经查实,林暮晓与卧底风影不相干,风影另有其人。另外,于化龙藏身之地,其余余孽藏身之地,都在信中一一告知,你看后便可即刻实施抓捕,定不会有漏网之鱼,祝你剿灭他们一切顺利。天雷计划实际己经是胎死腹中,难以为继了。” 邵文婷看到这大声喊道:“来人!” 守在外面的文以墨和董副科长闻声跑进来,邵文婷对他们说:“马上按着这个地址去抓捕于化龙及其手下,务必一网打尽!” 董副科长拿过邵文婷递给他的地址看了看问:“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呢?” 邵文婷眉毛一扬道:“没听说过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吗?这个时候了,她没有必要再这么做了,我相信她的话都是真的,去吧,如果有问题,我来承担责任。” 董副科长点点头转身出去,文以墨看着两眼通红的邵文婷道:“科长,您这是........?” 邵文婷看看她说:“我们虽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但是出于个人情感而言,她还是我的朋友,是曾经给予我帮助的朋友,如今她死了,你说我这心里真的能快乐起来吗?人都是有情感的,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无声无息的死去了,难道不让人难过吗?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岁月里,毕竟我和她曾经一起面对过很多生死。对手未必不是朋友,有时候最好的朋友也可能就是你的敌人。徐静薇也是个苦命之人,如果当初她不进入,现在可能也是为人妻,为人母了。可怜又可悲的人生,造就了她悲惨的结局。” 文以墨点点头轻声说:“科长,我明白了,那我先出去了,找人把她抬走?” 邵文婷点点头:“你去吧,我再待一会。” 邵文婷继续把徐静薇留给她的信往下看:“雨菲,原谅我,我改不了对你的称呼,我还是喜欢叫你雨菲,那样在我心里感到真实,也让我感到温暖。我这一生,经历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能让我快乐起来的,自从认识了你和他,我的心里燃起了一种希望,或者说是奢望。我可以很坦诚的告诉你,我爱他,爱的如痴如醉,爱的神魂颠倒。所以,就是因为他,我才对你没有任何的敌意和仇恨。我知道,我们是两个阶级层面的人,你的信仰和我的信仰是背道而驰的。我曾试图改变你和他,但是我知道那都是徒劳的,我也曾试图融入到你们中间去,后来我发现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取代不了你,他也不会接受我,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你知道吗?我在这种痛苦中煎熬着,折磨着我自己。可是我始终走不出这种痛苦,也可能现在是唯一解脱的方式,也是我能为你和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其实,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天空是那么的蓝,阳光是那么的温暖,尤其是现在的南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你们做到了,你们的胜利预示着的大厦在倾倒,而且是永无再起之日。我可能是这座倾倒的大厦的牺牲品,或者叫殉葬者,其实都无所谓了。我只希望你能和他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好好地,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朝晖不能没有父亲,你不能没有丈夫,而我也希望能看到他站在我的坟前,送上一束芬芳的鲜花,那样我也泉下瞑目了。” 邵文婷抹了一下眼泪继续往下看:“雨菲,我的好姐妹,此生无缘与你和他一起看朝阳晚霞了,也不能陪着你看着小朝晖一天天长大了,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快乐幸福,我也真诚的希望他能平安,能够早日回到你们身边。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是也经历过风雨,也爱过,恨过,我知足了,谢谢你能把我当姐妹,当朋友。我做过的错事,用生命来进行弥补和救赎,请你最后为我做一件事,把我葬在一个干净的地方,别让野狗把我的坟刨了,帮我把衣服整理好,别让我的脸太难看。我相信,也许百年之后,我会和你还有他在另一个世界相见,我不想他认不出我来,谢谢!永别了!静薇绝笔。” 邵文婷把信纸捂在脸上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看着床上徐静薇那张安静而美丽的脸庞,邵文婷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地盖在徐静薇的脸上说:“你放心吧,我会让你躺在一个最安静、最美丽、最阳光的地方,我会去看你的!” 文以墨带着人走进来,用担架把徐静薇的尸体抬了出去。邵文婷看着他们抬着徐静薇的尸体出去,对文以墨说:“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不要动,然后买一副好棺椁把她安葬了吧,就葬在郊外的栖霞山下吧,她的安葬费用我来出。” 文以墨点点头:“我知道了科长放心吧!” 当得知徐静薇自杀身亡后也异常惋惜地说:“想不到啊,一个美丽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她本来是有机会的,是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可是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条路呢?” “两种文化的对立,可能永远都不会达到一种和谐与统一吧。她只是用这种方式在祭奠她的文化的没落和信仰的丢失。”邵文婷说。 看看她点点头:“也许是吧,总之,徐静薇不是大恶之人,也不是无药可救之人,我为她的死也深感惋惜和难过!” “谢谢,谢谢您,能对我们的敌人有这种想法和说辞,足以证明您首先是一个善良的有情感的人,也是一个信仰坚定,立场分明的人。您没有因她是特务而从情感上去排斥她,能做到这一点,像您这样的人现在的确真的不多了。”邵文婷说。 笑了笑:“你不是也一样吗?” 邵文婷淡淡的一笑:“我和您还不一样,人与人相处,日久生情,我和徐静薇认识这么久了,抛开信仰不谈,她是一个真正敢爱敢恨女人。她美丽,善良,机智,聪颖,业务能力强,要是她不死的话,将来真的会.......” 点着头:“我明白,我明白!行了,现在于化龙和其手下也己经全部落网了,精心制定的这个天雷计划也算是彻底被我们瓦解了。你也该歇歇了,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孩子玩一玩。” 邵文婷微微一笑说:“谢谢组织上对我的照顾!” 看着邵文婷走出去,心中不由得闪过一种担心。但是,想不到的是,他的这种担心,没过几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事实。邵文婷后来关进了监狱,每日经受着非人的折磨,六七岁的女儿朝晖像个流浪儿一样在街上沿街乞讨。 当颤抖着看完徐静薇发给他的最后一份电报后,长叹一声:“天雷计划完了,于化龙、桥马山全完了,静薇啊,静薇,我错怪了你了。”双手捂住脸坐在椅子上,眼前全都是徐静薇、于化龙、乔茂山三人的影子,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来回动,晃着,动着,冲他笑着....... “报告!”外面传来报告的声音,道:“进来吧!” 门一推,林暮晓走了进来来到他面前说:“局座,属下前来向您辞行,我这就要动身了。” 松开手看看他道:“暮晓,一路平安!” “局座,您这是怎么了?”林暮晓问。 指了指桌上的电报说:“天雷计划完了,他们全都殉国了。” 林暮晓故作惊讶地问:“局座,您说的是谁呀?” 缓了一口气道:“我留在南京的人,于化龙还有乔茂山,对了,还有徐静薇。这份电报就是静薇发过来的,她,她此刻己经......” 林暮晓伸手拿起桌上的电报看了一眼道:“这是明码电报,她这是要......” “还什么明码,密码的,人都不在了,这些还重要吗?”说。 林暮晓愣愣地向后退了一步道:“想不到啊,静薇她会选择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用这种方式报效党国。” “是我,是我中了的奸计,错怪了她。她是个好特工,也是个好女人,我待她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惜啊,这朵开得正艳的花就这样调令了。”的话中带着些许伤感。 林暮晓简单安慰了他几句后退出了办公室。 林暮晓一个人开着车买了一大把的鲜花来到江边。看着波涛滚滚的黄浦江水,林暮晓的心情也跟这江水一样此起彼伏。 他把鲜花一支支扔向江中,徐静薇的笑容在他眼前浮现着,她的一举一动,时而俏皮可爱,时而楚楚动人,时而冷若冰霜,时而横眉立目...... 林暮晓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但是他知道,徐静薇的死预示着天雷计划的彻底失败。于化龙和乔茂山也一定受到了应用的惩罚。可是,他却不知道,徐静薇的电报中还为他做了一番掩盖。狡猾的首把电报的前半部分给他看了,后面的林暮晓并没有看到。 “暮晓!”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林暮晓回过头来,看见胡梦蝶站在自己身后,风吹着她的长发,林暮晓忽然间觉得眼前的胡梦蝶怎么和徐静薇这般相像。 “我都知道了,猜到你会来这里。”胡梦蝶说着走过来从林暮晓手上拿过鲜花,将花瓣一片片摘下来扔进江里。看着花瓣随波逐流,渐渐远去,胡梦蝶道:“我们也该走了,不知道这一走,何时能再回来?能站在这黄浦江边看潮起潮落了。” 林暮晓伸手揽住她的腰说:“会回来的,一定会!” 胡梦蝶看看他:“你爱过她吗?” 林暮晓看看她道:“她是我红颜知己,她了解我,也帮过我,甚至说救过我,我不能忘记她。” “那她呢?”胡梦碟问。 “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了她,我的生命中也缺失了一部分。”林暮晓说。 胡梦蝶又要问,林暮晓急忙说道:“你是我余生的唯一,我会用生命和......” 胡梦蝶伸手捂住林暮晓的嘴说:“不要往下说了,我己经感知到了,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林暮晓和胡梦蝶并肩走在黄浦江边,听着涛声,看着远方,两个人谁也不再说话,心却在好一点点靠近,越来越近,然后便是合二为一。因为他们往后的路会更加凶险,更加难以预料。 傍晚时分,没有送行,没有告别,林暮晓和胡梦蝶拎着两只皮箱匆匆踏上了上海飞往广州的飞机。远处,车里,陈梦看着慢慢升空的飞机道:“我的战友,我们广州见了!” 林暮晓和胡梦蝶在这个傍晚飞离了上海,从此后,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再也没能踏上过上海这片他们曾经经历枪林弹雨,曾经潜伏和奋战过的土地。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一年后,南京郊外栖霞山下的一座坟前,邵文婷带着己经会蹒跚而行的女儿朝晖站在坟前。 邵文婷把手上那束洁白而温馨的百合花轻轻放在坟前道:“静薇,我来看你了!” “妈妈,我要花!”女儿指着鲜花看着邵文婷说。 而此时,嘴上己经蓄起胡须的林暮晓一身笔挺的西装,正坐在香港的一家酒店里喝着咖啡。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保密局香港站站长铁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