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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 马道长再遇赵王爷

乾隆四十八年 万只熊猫 5192 2024-04-29 19:19
  不得不说,何喜扬那一脚还是挺狠的,当赵新走到堡垒大门前时,只觉得右边的小腿愈发的酸痛,每迈一步嘴里都会嘶嘶的倒吸冷气。他自觉骨折不至于,软组织损伤肯定没跑,待会得抹点药才行。  鲁奇知道赵新不喜欢搞排场,所以就带着两名警卫来到堡垒大门口迎接。然而当见到赵新的时候,看到这位龇牙咧嘴皱眉头的样子顿时吃了一惊。刚才在望远镜里看着还好好的,这么会出什么事了?  “哎哟,你这是怎么了?”走到近前的鲁奇立刻就注意到了对方脸上的胡子。他怕引起手下的混乱,没敢称呼“赵老大”。  “刚才从山上下来摔了一下。先扶我进去。”  “好家伙!小李,你快去请马道长来,去我办公室!”  鲁奇不敢大意,这位要是在自己地盘出点什么事,他没法跟委员会众人交代。跟一个警卫吩咐完,自己则和另一个警卫一左一右搀着赵新,转身进了堡垒大门。  由于赵新头戴着个棒球帽,帽檐压的又低,脸上还贴着副假络腮胡子,完全有违平日的形象,是以鲁奇的两名警卫根本没认出来。  同时这幅场景落在大门口站岗的柴荣和陈英奇眼中也显得很怪异。两人心说这大高个是谁啊?居然让鲁长官亲自相迎搀扶。而且这人穿的可真奇怪,来金门这么久了,就从没见过穿短袖花衬衫的。  话说海外兵团的军装和北海军正规军的样式一样,只是在臂章上有所区分。衬衫的样式完全按照另一时空的87式浅绿色军衬衣制作,面料用的是涤纶。至于工程队的工人除了工作服是深蓝色,里面的褂子就不是制式的了,一般是白色的土布坎肩。  当赵新被扶着走进金门堡垒的大门时,之前看到的灰白色建筑终于映入眼帘。那是一座用集装箱活动板房连接起来的大型建筑,坐西朝东,上下三层,围成了一个巨大的“u”字型,楼前还有个小广场,立着一根旗杆。  “那是营房吧?”赵新顺口问道。  “对啊。”  “你住哪?”  “那儿!”  赵新顺着鲁奇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堡垒内侧的北面,是一排东到西由数十个集装箱房组成的建筑,它们与围墙中间隔着一条近三米宽的道路。这些房子都是两层结构,每组均是由六个集装箱组成的上下两层,带有楼梯。构成了一个个小的“u”字型。  “警卫排训练处会议室作战室资料室”鲁奇一边走一边介绍着,等来到西北侧紧挨着通信塔的一组灰白色集装箱活动房前,终于道:“我住这儿。”  鲁奇的住处和办公室都在一座建筑里,楼上住人,楼下办公。二楼除了卧室,有个带淋浴的卫生间,还有个露天阳台;一楼有办公室,有用两个集装箱拼接而成的会客室参谋人员的办公室以及一间供警卫休息的房间。因为每个单元用的都是六米长三米宽两米多高的集装箱,显得非常大。  他和警卫扶着赵新径直来到了一层的会客室坐下,随后又张罗着烧水泡茶。赵新靠在沙发上环顾四周,只见屋子里的陈设跟后世公司的那种会客室差不多,黑色皮沙发茶几绿植什么的都是普普通通,唯独墙上挂着的一幅字让他多看了两眼。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字体用的是行书,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落款是“壬子年仲秋,阳湖洪亮吉书奉无奇兄指正。”  跟其他人一样,鲁奇也起了个字号。赵新调侃道:“鲁无奇先生,你居然让洪亮吉写左宗棠的名言?”  鲁奇道:“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这不正说明咱们的事业吗。”  赵新扁扁嘴道:“话虽这么说,总感觉有点拧巴!”  鲁奇呵呵一笑,拐着弯的恭维道:“有时候啊,懂的太多也是一种痛苦。就像你这这样的。”  两人逗了会贫嘴,过了十几分钟,被称作“小李”的警卫员带着仙风道骨的马道长来了,手里还提着个药箱。其实堡垒里的军医室就有值班军医,而且那人以前在清军营伍里还是专看跌打和刀箭伤的;可鲁奇刚才关心则乱,居然把这位给请来了。  此时的赵新已经把帽子摘了,不过假胡子还没揭。然而即便如此,当马本初快步走进会客室看到他,还是一下就愣住了。  没辙,当初马道长在珠江外海被俘后押上雷神号的时候,赵新还跟他打过照面。只不过时过多年,赵新哪还记得他是谁。可问题时候马本初如何能忘记这段渊源?要不是这位大神,他也不至于远离广东多年,最后竟来到了万里之外的金门。  “贫,贫道,马,马.”马本初只觉得两腿发软,浑身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眼瞅着对方面色大变,不光说话结巴,眉毛胡子也抖了起来,电光火石间,鲁奇突然想到了此人和赵新的渊源,于是急忙起身,三两步就走道对方跟前,一把扶住对方的胳膊,微微摇头道:“马道长,叫您来是因为我这位朋友腿上受了点伤,麻烦你给看看。”  马本初听到鲁奇说“朋友”,又见他瞪着自己的眼神,心中一凛,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敢情赵王这是白龙鱼服来了!  可他转念又一想,不对啊,没听说今天有船来啊!难道说当年在虾夷地听到的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赵王身怀飞天遁地之术?  无量天尊,真有活神仙啊!默默的问一句,赵王您收徒弟吗?  此时赵新已经把右脚的鞋袜脱了,又慢慢将裤腿撩了起来,只见脚踝上方的位置已经变得青紫。马本初低头细看了片刻,又用手轻轻触碰了几下,看着那片瘀痕,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这不是摔的,是被人踢的!”  无量天尊!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向这位出手?马本初内心惴惴,又暗自为那个不知名的袭击者默哀。  “道长,问题大不大?”赵新的语气很轻松。  马本初回过神来,也不敢直视,语气极为谦卑的道:“无妨,贫道带了自制的膏药,专治活血化瘀。早晚一贴热敷,只需三日,肿痛全消。”  “三天?要这么久?”  听到鲁奇的惊呼,马本初打了个哆嗦,急忙补充道:“其实明日就能好,走路是不妨事的。只不过要想瘀血尽消,非三日不可。”  赵新觉得贴膏药太麻烦了,于是对鲁奇道:“算了,你这有冰箱吧?给我找块冻肉什么的,冷敷一下就行。”  “不可!”马本初对此还是知道的,北海军在训练中遇到损伤就会用冷敷。他连忙解释道:“陛先生有所不知,有道是寒则凝滞,气滞血瘀。冷敷只是短时管用,之后还需用火艾针药令寒湿排出才行,否则趁虚而入,深及关节五脏,所谓‘开门留寇’莫过如此。”  赵新听了点点头。来十八世纪这么久,他如今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崇拜西医了,于是道:“行!就按道长说的,贴膏药。”  马本初大感欣慰的从药箱里取了膏药,又让人倒了一盆热水,将膏药用热汽熏软,又将赵新的伤处用热毛巾擦了,亲手将膏药贴好,直到表面无一丝褶皱才罢休。  临走时,他还特意交代了饮食禁忌。赵新很是客气的表示感谢,让马本初感动的两眼湿润差点哭出来。  等他跟着警卫出了门,鲁奇才笑着道:“你知道他是谁?”  “谁?”赵新一头雾水,可等鲁奇把当年的事一说,他这才恍然大悟,感慨道:“原来是他啊!”  十几分钟后,当马本初回到自己那座位于堡垒外东南方的道观时,满面红光,喜气洋洋。负责看家的两个徒弟见了便问道:“师傅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呵呵,为师今天遇到了一位大人物,贵不可言!”马本初跟自己的这两个徒弟从虾夷地的时候就在一起报团取暖,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亲人,是以除了过往的糗事,彼此之间毫无隐瞒。  “哦?”两个弟子互相看了看,心想金门这里官最大地位最高的除了鲁长官还能有谁?要不就是那群武将?可那也谈不上贵不可言啊。  两个弟子再问,马本初只是莫测高深的摆摆手,只说“不可说。”因为心情好,当天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黄昏时分,赵新换了一身无军衔军装,和鲁奇一起来到二楼的阳台上,坐在小圆桌前一边吃着警卫从食堂打来的饭,一边随意聊着。  “.那儿,”鲁奇扬起下巴向西示意,继续道:“电讯室医疗室发电房宪兵和军需后勤都在那边。”  “当初你准备的这些活动板房还真对了。这地方就占了个位置,要什么没什么。树要去海峡对面的山里砍,土质也不适合烧砖。南面二十多公里外有个采石场,不过都是石灰石。以前西班牙人让本地土著帮着开采,运过来刷墙盖房,我嫌不好用就当消毒剂用。以后等家属区建起来,用的地方就多了。”  “真是辛苦你了!”赵新听的颇有感慨。  如今的鲁奇跟一年前相比就跟变了个人,整个人瘦了一圈,肤色也变得黝黑透红,比过去精干多了。他脑袋上留着寸长的短发,裸露在外的小臂上肌肉虬结,一看就没少运动。  听到老板的赞许,鲁奇故作谦虚的道:“不算啥。比你们当初容易多了。”  赵新问道:“对了,西班牙战俘关哪了?”  鲁奇得意的道:“南边的圣布鲁诺山底下,好几千人呢!我派了两个连专门看着,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那个上将呢?”  “在那!”鲁奇指向堡垒东边的一片活动房。“好吃好喝好招待,每天一个小时放风,一个班24小时把手。”  赵新拿起桌上的望远镜朝东看去,就见那屋子门口站了两个持枪的士兵,屋顶上方的平台上还有两个,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西班牙人确定明天到?”  “差不离,最迟明天下午到。我在南面圣塔科鲁兹放了一个排的兵力,还带了部野战电台。你下午休息那会,我接到报告,他们的船队已经过了那里。这两天的海况还行,六十海里的路程不算远。”  “来了几条船?”  “两条,就是那种马尼拉大帆船。之前咱们跟西班牙人打仗的时候还打沉了一条。”  “哦!”  之后赵新又问了些鲁水平原和金矿的事,这才对鲁奇道:“我知道你忙,不过西班牙人那边还得咱俩一起出面,我的身份就说是北海镇派来的特使。俄国人那边我单独应付。”  鲁奇点点头,随口道:“明白。俄国人那边简单,他们就是想成立公司,想拉咱们入股。”  “不。”赵新点上一根烟,摇头道:“这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表面看是俄国商人想垄断阿拉斯加的毛皮贸易,其实则是北美西北地区的归属权,以后各方的领土划线也会在这个时候形成基础。”  “哦?洗耳恭听。”  “西伯利亚被咱们占了,鄂霍茨克的出海口也丢了。沙俄政府不甘心,毛皮商人也不甘心。他们靠不上沙俄,就想着抱咱们的大腿。英国人丢了北美十三州,所以只能在加拿大发展,西进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老牌帝国西班牙不甘心,问题是他们现在和英国人在一条船上,共同对付法国,海地那边黑人又在暴动,经此一仗,他们暂时无暇北顾。”  鲁奇接口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敌人是英国人和西班牙人?”  赵新道:“还有美国。你之前来电不是提到了罗伯特.格雷么?他们虽然不具备官方身份,可已经在温哥华岛上买了一块地,面积还不小”  他随即向鲁奇讲起了俄勒冈和华盛顿州的渊源。鲁奇虽然不住的点头,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说实在的,当初他之所以决定加入委员会,除了女人的关系,再有就是想在本时空干一番事业证明自己。要不他干嘛自动请缨来北美,留在北海镇岂不是更好?  既然决定来,他肯定会提前做功课,十八世纪北美西部的历史地理周边势力的资料看了很多。他承认,自己是没有赵新看的书多,但自己来这里的主要任务不是搞金子么?  好么!金矿还没建好呢,这又让他搞温哥华岛。过几天谈判结束这位拍拍屁股走人了,一大摊事全都甩给自己,他又不是三头六臂。  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大声道:“摊子铺的太大了吧!大哥,鲁水平原和科洛马的事我都忙不过来。到现在我这儿拢共才五千人不到,搞不动啊!”  赵新说的正兴起,结果突然被怼,一下就愣住了。他不由眯起了眼看向鲁奇,心里很是不爽。其实他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以北海镇的实力,过几年腾出手,就算美国主张俄勒冈又能怎么样?北海军专治各种不服。  鲁奇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赵新的目光又让感到坐立不安,于是叹口气道:“大哥,我真顾不过来。为了金矿的事,我都一年没回去了。”  两人之后都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赵新为了化解尴尬,于是找了个话题,问道:“对了,我来的时候路过南面那个小山包,远远的看见有个年轻的军官和印第安女孩在一起,好像在约会。”  “哦,那应该是何喜扬。”鲁奇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就是何喜文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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