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家主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从这一刻起,他们已?是同盟。 彭敬冷眼瞪着姜文德,“姜中?丞,你作何解释?” 姜文德深呼吸几次,“姜某不认识此?人!他说的事,姜某不知道!” “姜中?丞是否认识草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账目每一笔钱银流转皆有据可查,稍后一查便知草民所言是真?是假。”祁元笙的语气淡淡,好像闲话家常一般,“草民在替姜文德办事期间,还发现了另外的账簿,” 指中?间木箱,“这是二十年前六安郑氏利用蝉蜕铺替太原姜氏谋取暴力的账簿。” 指右侧木箱,“这是三十二年前六安郑氏和徐氏贪墨军费的账簿,以及军费数次流转,最终汇入太原姜氏的证据。” 陈宴凡狠狠拍下?惊堂木,“三十年前贪墨军费的分明就是你太原姜氏!你还不承认?!” 姜文德躬身抱拳,声音很是委屈,“当年太原姜氏家主乃是姜永寿,姜氏所有子?弟皆以家主唯命是从,前家主到底做过什么,姜某毫不之情!且前家主已?然亡故,就算真?做过什么,人死业障消,姜某一个小?辈,实在不敢妄自揣测前家主之言行!” 方飞光:“你倒是推了个干净!” 陈宴凡冷哼:“又是一个死无对证喽?” “并非姜某推卸责任,姜某只是就事论事。”姜文德抬起头,“就算前家主当真?做过什么,也?只能证明是秦家军贪墨军费一案有疑点,并不能证明秦家军叛国是冤案,当年审判秦氏一案的是三司,作证秦家军叛国的是秦南音的副将,此?人是秦南音的心腹,更是秦南音的生死之交,他的证词,最为可信!” 彭敬:“此?人姓甚名谁?如今在何处?!” 姜文德眼角抖了一下?,沉默。 “回禀三位大人,此?人如今就在堂上!”花一棠提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为惊诧。 三司不约而同问道:“谁?” 凌芝颜:“此?人就是安都刺史嘉穆!” 众人:嚯! 嘉穆全?身肥肉狂抖,洒了满地的汗,“我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凌芝颜呈上新的卷宗,“这是安都刺史嘉穆的甲历,其中?切实记录了嘉穆本名高鸿波,字佳牧,军户出身,因?在弈城大捷中?立下?军功方才入仕。白书使协助下?官翻阅了三十年多年前的国朝实录,在秦家军捷报中?数次提到了高鸿波的名字,正是唐国第一战神秦南音的副将!” “我是高鸿波又如何?!只是恰好重名罢了!我与秦家军没关系!”嘉穆大吼。 “此?人就是秦将军的副将高鸿波,在下?可以作证!”何思山走出人群,跪地高喝。 平白无故冒出了一个新人证,所有人皆是一头雾水,凌芝颜更是愕然,飞快和花、林二人对了个眼神。 花一棠口型:云中?月那?厮寻来的人证。 林随安: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彭敬:“你又是何人?如何能做证?” “在下?三禾书院何思山,何思山是我的化名,我本名秦易,是秦将军在战场上捡来的孤儿。”何思山直直瞪着嘉穆,“高鸿波,我寻了你三十多年,万万没想到你竟然离我这么近,还从一只□□吃成了一头猪!” 嘉穆眼眶越绷越大,倏然,瞳孔剧烈一颤,“不可能!秦家军所有人都死在了弈城!你不可能是秦易!三位大人,此?人是假冒的!他根本不是秦家的人!” 方飞光:“何思山,你说你是秦易,何人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我能!”青州万氏家主万萍站起身,“弈城大战之后,万某在弈城郊外的山林里发现的这个孩子?,当时他只有的六岁,不知道在野外中?游荡了多久,腿受了重伤,已?经烂了,当时他穿的就是秦家军的软甲,还贴身藏着秦家军的□□法,只是这孩子?当时神志不清,似乎受了很大惊吓,万某将他带回万氏疗伤,过了一个月才恢复精神,说他叫秦易,是秦南音收养的孩子?。当时秦家军已?经被定了叛国罪,万某不忍心他被连累,才帮他做了假身份,改名何思山。” 一席话说完,嘉穆抖若筛糠,冷汗淋漓。 姜文德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嘉刺史不妨将三十二年的真?相再说一遍吧!” 嘉穆渐渐停了颤抖,抬头盯着姜文德,姜文德居高临下?看过来,目光如刀。 嘉穆眸光一狠,咚咚咚叩首三下?,震声道,“我的确是高鸿波,也?的确是秦南音的副将,当年是我亲眼所见,秦南音子?夜出城,在弈城南山密林中?与图赞国将领风曲商讨秦家军投敌一事,我当时震惊非常,不慎被秦南音发现,险些被灭口,拼死抵抗时滚下?山崖,才保全?了性命。” “待我在山下?养好伤,历尽千辛万苦归城之时,青州万氏已?击退图赞铁骑,但秦南音和秦家军大错已?铸,害弈城千万百姓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罪不可恕!我身为唐国男儿,顶天立地,断不能容忍秦南音这等叛国贼子?尊享战神之名,这才向?当时的督军姜大人揭露了秦氏的罪行!” “哦?若你说的当真?属实,为何适才打?死不愿承认自己是高鸿波?”花一棠道,“难道不是心里有鬼?!” “三位大人容禀,”嘉穆道,“秦南音虽然行为卑鄙,但毕竟是与我多年的战友,我与她?情同手足,她?犯下?此?等逆天大罪,我亦是万心痛,我原本也?是秦家军一员,这个案子?对我来说乃是一生最大的耻辱,我实在是不堪回首啊!” 姜文德叹了口气,“嘉刺史改名换姓的确是有苦衷的,还望三位大人网开一面?,莫要怪罪了。” 三司眉头深锁。 花一棠哼了一声,“太原秦氏当年驻守边关,百姓爱戴,深受皇恩,为何要叛出国土辽阔、物华天宝的唐国,跑去图赞国那?等苦寒地活受罪?” 嘉穆:“自、自自字自然是因?、因?为——” 花一棠冷笑?,“莫非你还要说是因?为贪墨军费吗?” 凌芝颜:“按你原来的逻辑,秦南音是因?为贪墨军费的罪行被发现,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如今种种证据皆可证明,秦家军贪墨一案根本就是遭人家伙污蔑,叛国之因?根本不存在!” “贪墨的罪行是栽赃陷害,叛国之罪恐怕也?是污蔑!”花一棠骤然提声,“高鸿波,你的证词根本不可信!” “秦南音若非叛国逃去了图赞国,为何突然失踪了?”嘉穆大吼,“我敢指天立誓,在下?所说若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 “铮!”一道霹雳乍现,满堂惊电,千净诡绿刀光隔着半个大堂映在了嘉穆的脖颈上,嘉穆嗷一声捂住脖子?,“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林随安怒不可遏,“秦将军当年分明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