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区别?”花一棠问。 “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区别。”郝大?力道,“唯一不同的就是,红山石不抗造,若是铺在室外,风吹日晒雨淋,没几年就不行了,尤其是冬天一冷,再?下点雪,容易脆。” 说着,郝大?力从背后?掏出一个锤子,朝着地?面咚咚咚敲了几下,果然,石板就好像饼干似的,掉下来许多碎渣,“瞧,碎了,掉了。” 巴云飞用手掌拂去碎渣,“无论是红山石还是青山石,铺在宅中,多半是为了夏日赤脚行走,图个凉爽舒服,您二位瞧瞧,红山石这一碎,眼睛虽然看不出来,但踩上去坑坑洼洼的硌脚。若是穷人也就罢了,花参军和林娘子是贵人,这等劣质石材自?然是不合适的。” 林随安:“既然红山石不好,为何用在了观星台?” “三禾书院修葺房子园子台子的钱都是安都府衙拨的,嘿嘿——”郝大?力意味深长笑了两声,“经手的人多,手续麻烦,钱就不太?够了。” 巴云飞踹了郝大?力一脚,又道,“不过二位放心,我们兄弟俩认识好几个山石矿主,能直接从源头购入最好的青山石,绝不会用红山石以次充好!” 花一棠:“二位果然是诚信之人!” 巴云飞:“那?是自?然!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匠人,最重诚信!只不过——青山石的价格是红山石的三倍有余——” “我花四郎是缺钱的人吗?”花一棠笑道。 郝大?力和巴云飞连连点头称是。 “不若二位再?带我们去其他几处观景台看看,”花一棠站起身?,“或许能发现更多有趣的设计——啊呦!” 话没说完,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歪歪斜斜倒了下去,林随安眼明手快捞住了花一棠的腰,花一棠手快眼疾勾住了林随安的脖子,二人当即成就了一副造型优美做作的“英雄救美图”。英雄是林随安,美人是花一棠。 郝大?力和巴云飞目瞪口呆,四周干活的匠人齐齐“哇哦”。 林随安咬牙:“你干嘛?!” 花一棠干笑:“蹲太?久,脚麻了。” “啊啊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元化刚在山路尽头冒了个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掩面奔逃。 “元斋长且慢!”花一棠扑腾着站起身?,“花某尚有要事请教。” 元化僵在了原地?,僵着脖子咔吧咔吧回头,“啊?” 花一棠飞快整了整衣衫发髻斗篷,端起司法参军的范儿,“元斋长可是来替何山长巡山的?” 元化愕然:“花参军如何知道?” 花一棠灿然一笑,“来的正好,一起吧。” * 小剧场 巴云飞:嘿,花四郎的腰挺软啊,瞧这小姿势摆的,小脚丫子翘的,林娘子眼睛都看直了。 郝大?力:啧,不愧是扬都第一纨绔,撩拨小娘子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第245章 三禾书院七绝景, 除了石桥月夜是天然形成的石桥观景台外,其中六处的观景平台都是人力建造的。 绝顶观星的观星台,云海夕照的观云台都已?看过, 剩下的四处分别是三峰晴雪的观雪台、烟雨峰翠的观雨台、胭峦杏林的的观杏台、白石清泉的观水台,景点方位从?高到低, 差不多涵盖了三禾书院的所有外景区域。 “何山长什么都好, 就是闲不下来,每天非要坚持巡山,说这三禾山就是咱们的家,不巡逻一圈睡不着觉。山长腿又不好,巡山的路走一圈起码两个时?辰,我们看着都心疼,偏偏谁都劝不住——”元化?叹了口气, “现在也好,我替山长巡山,给他讲讲山上的景致,山长听了也能高兴些。” 花一棠:“何山长巡山的路径是如何安排的?” “一般是从?低到高, 最先去白石清泉听?水,然?后是胭峦杏林、烟雨峰翠和三峰晴雪,巡到云海夕照之时?, 恰是夕阳西下时?分,观云景赏斜阳, 待月亮升起来,正好走到石桥月夜,夜更?深时?, 就到了观星台,何山长最喜夜观星象, 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偶尔还能待上整夜。” “所以我们现在走的路线与平日何山长的方向是相反的?”林随安问。 元化?挠了挠头,“我本想着从?观星台往下巡,顺便下山去村里卖点酒。” 林随安大奇,“书院里的学子还能饮酒?” “白书使说晚上睡不着,喝点酒睡得能好些。” “……” 花一棠瞄着林随安,小眼神甚是哀怨。 林随安佯装没看到,白汝仪失眠这事儿,应该跟她没啥——关系——吧……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观雪台。”郝大力招呼道。 观雪台的造型风格和云海夕照的观云台很相似,都是一方小平台,只是高度较低,临台远眺,能看到对面绵延的山峰,山上都是万年青松,最高处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深绿如墨,雪似留白,错落有致,如同妙笔绘制而成的水墨画卷一般。 观雪台长三十?步,宽二十?步,地面也是红山石铺砌的,和观星台一样,有轻微的坑洼不平。四周建了木质的围栏,围栏已?经脱漆,有几根栏杆腐了,林随安轻轻推了推,有些摇晃,不太稳。 巴云飞:“这几处平台的围栏都该修了,齐监院说预算已?经报上去了,开春就能批下钱来。” 花一棠:“木质围栏容易腐朽,为何不修石质栏杆?” 郝大力干笑两声,“这三禾书院可是咱安都有名的书院,多少人盯着呢,预算层层审批,石头围栏太贵,不好批。” 林随安:“……” 只怕不是层层审批,而是层层盘剥。 花一棠挑眉,“明白明白。” 林随安:“山上的竹篱笆,莫非也是——” 巴云飞笑道,“其实竹篱笆也挺好,待开春了,地上种上牵牛花,顺着竹篱笆一爬,嘿,也挺美。” 花一棠点头,“倒也颇有雅趣。” “可拉倒吧!”元化?嘀咕,“那些竹篱笆根本不结实,山里土松,一下雨全塌了,不仅不能保护路人,还会横在路上绊人,竹头尖锐,不小心还会划破腿。” “唉唉唉,这位小哥可不能乱说啊。”郝大力急了,“我们的手艺那绝对是没的说,只是这竹篱笆本就不适合山路,我们也想做石栏杆木栏杆,可钱没给够啊。” 元化?哼了一声。 林随安又绕着观雪台转了一圈,摇了摇头,除了栏杆老?旧些,并无特别,花一棠双手插在袖口里,望着远处的雪山打了个哈欠,鼻子红彤彤的,转身,“元化?,带我们去下一处——啊呦!” 花一棠突然?身体?一歪,竟是朝着腐坏的木栏杆倒了过去,林随安头皮都炸了,飞身箭步上前揽住花一棠,一个利落旋身到了观雪台最内侧,花一棠雪白的狐裘斗篷好像战旗一般烈烈飞起,又飘然?落下,腰上的镶金雕玉香囊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