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花一棠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发现林随安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正要开口,不料云中月先问了?。 “林娘子这幅表情,是不是想到了?其他?线索?” 花一棠鼓着腮帮子瞪了?云中月一眼,心道这贼偷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居然?敢抢他?的风头。 林随安:“我一直在想裘老庄主死前的话?,觉得有蹊跷。” 花一棠可算抓住了?话?头,忙问,“裘老庄主死前不是已经意识不清了?吗?” 林随安:“但在最后一刻,他?似乎恢复了?一瞬间的意识,说了?一个‘杀’字。” 众人:“杀?” 朱达常:“杀谁?” 林随安摇头,“如?今想来,他?说的或许不是杀,而是茶。” 花一棠:“怎么?说?” 林随安坐直身体,正色道,“我去过裘老庄主的茶室两次,第一次没中毒,第二次中了?毒,奇的是,我第二次进?入茶室后,没有吃过喝过任何东西?,为何会中毒呢?” 花一棠:“你曾说茶室里有很?浓的熏香,莫非是香中有毒?” 林随安点头,“大约就是如?此。但我第一次去茶室也闻到了?同样的熏香,唯一不同的是,当天?我喝了?一杯裘老庄主煮的茶。裘老庄主烹茶之时,一直絮絮叨叨说那?茶是他?的老友,也就是朱氏药铺朱掌柜送来的药茶秘方,里面配了?许多名贵药材,因茶芳四溢,色似玲珑,故而取名‘香珑’。我推测,那?药茶就是龙神?果的解药。” 方刻顿时来了?精神?,“林娘子可还记得具体的药材配比?” 林随安颇为哀怨瞅了?方刻一眼,心道方大夫也看得起她了?,那?些药材都磨成了?药粉,闻起来都是苦不拉几?的怪味儿,根本?无从分辨,何况就算不磨成药粉,她也不认识啊。 方刻:“药茶的味道如?何?” 林随安的脸更苦了?:“和伊塔的手艺不相?上下。” “……” 花一棠沉吟:“香珑?香珑——莫非是——” 云中月:“降龙的谐音?” 又被云中月抢了?话?,花一棠甚是不爽,瞪着云中月加快了?语速,“药茶的配方未必是关键,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贤德庄和四面庄的密道开启机关皆是浮雕,四面庄的浮雕是龙神?果,而贤德庄的浮雕是——” 林随安:“是茶花。” 方刻双眼一亮,“毒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龙神?果产于诚县,本?地医者最是熟悉,或许他?们早就寻到了?相?克之物,且将这发现记录在了?茶方和浮雕上,所谓的降龙,定是暗指降服龙神?果之意。林娘子可还记得裘老庄主煮的是什?么?茶吗?” 林随安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是诚县特产的百花茶。” 所有人都沉默了?,大眼瞪小眼半晌,默默将目光移向了?外院。 伊塔正在指挥裘老八和丙四等人熬制解药原汤,丙四四人的语言功能恢复得很?慢,直到现在还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恰好和伊塔的大舌头唐语相?得益彰,交流毫无障碍,磨合了?几?日,伊塔已然?替代林随安了?位置,成了?丙四四人的老大。 伊塔:“熬药,小火!” 丙四四人:“小火。” “慢慢来,不急。” “不急。” “小心,扇扇。” “扇扇。” 小鱼托着腮帮子蹲在旁边看,笑得两眼弯弯,“伊塔厉害,伊塔威武!” 林随安砸吧了?一下牙花子,花一棠摇起了?小扇子,“哎呀,花某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方刻懒得理他?,起身唤小鱼过来诊脉,小鱼之前答应伊塔帮忙的时候,他?曾为小鱼诊过一次,当时只觉小鱼中毒很?轻,还颇为庆幸,只送了?一小瓶解药服用,如?今过了?数日,再次听?脉才发现,小鱼的龙神?果之毒竟是已经全解了?,比任何人的解毒速度都快。 小鱼局促地坐在垫子上,四周围了?一圈眼珠子,花一棠、林随安、云中月和朱达常数目放光,方刻尤甚,枯井似的眼珠子亮得像山里的野狼。 小鱼汗都下来了?,“方大夫,您有话?直说,别这么?瞅着我,瘆得慌。” 方刻:“你的百花茶都是从哪里采的?” “诚山的后山,有一大片野茶林。” “附近可生?有龙神?果?” “……没留意。” “平日里除了?你,还有谁喜饮百花茶?” 小鱼的面色暗淡了?,“除了?爷爷,大家都不喜欢喝。百花茶煮出来不好喝,茶肆都不收,城里人更看不上,郊外的茶摊也卖不出去几?碗。” 花一棠:“记得我们入城之时,有几?个庄稼汉子也在你们茶摊喝茶。” “你说李大哥他?们啊,对,他?们也喝一些。”小鱼道,“因为我的茶便宜,他?们才来的。” 林随安:“龙神?观供奉日的时候,靳若目测过众百姓的体重,说几?乎所有人的体重都比常人轻了?四成,唯有小鱼和那?几?个庄稼汉子与常人无异。” 云中月:“喂喂喂,莫非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解药却在唾手可得处?” “并非解药,而是可替代水浴银蟾的药引。”方刻枯瘦的脸上闪过一道硬邦邦的笑意,“朱主簿,烦请你将那?几?名庄稼汉子请来县衙。” 朱达常被方刻的笑容吓得够呛,忙跑出去寻不良人帮忙,方刻转身去了?他?的工作台,乒乒乓乓捣鼓他?的瓶瓶罐罐,还将验尸的器具都取了?出来,一件一件细细擦拭,一边擦一边狞笑。 云中月看得心惊胆战,“喂喂喂,你们家这小仵作不会是想把那?些人都剖了?做试验吧?” 花一棠脸皮抽搐几?下,“应该——” 林随安:“不至于吧……” 正说着,方刻提起他?的大木箱直奔厨房,招呼木夏帮忙做捕鼠笼子。 仨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云中月:“林娘子,你快想想,裘老庄主还说了?些什?么??” 林随安挠了?挠脑门,“他?还提到了?他?的胞弟,诚县县令裘良,说裘良力气大,能挑好几?缸水,还说许久没见裘良,甚是想念。” 云中月:“喂喂喂,我有个不详的预感,不会裘良已经死了?吧?” “不对,他?想说的不是这个。”花一棠飞快摇着小扇子道,“我记得贤德庄曾怪事频发,其中一件就是关于水缸的。” 林随安点头:“我和裘老八在贤德庄的工作是每日挑满十大缸水,贤德庄的厨房从不开火,但每日这十缸水和柴火都会用个精光。” 花一棠啪一声合上扇子,“那?些水缸有问题!” 林随安点头,“晚上我带裘老八再去探探。” 朱母喜气洋洋走进?来,往方刻空出来的位置一坐,“四郎,妥了?。经过我的游说,朱氏一族已对花神?之说深信不疑,咱们总算能和龙神?观分庭抗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