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音这一次的声音带着虚弱和错愕,“你们难道就?是净门的……” “杀!”姜文德大喝。 无?数刀光劈头盖脸贯下,视线疯狂摇动,刺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倏然间?,腾空,落地?,砸进了血泊,刀鸣如鬼哭刺耳,震得整座洞穴嗡嗡作?响。 男人女人们一步一步围了上来?,手上的刀带了血肉,冰蓝色的泪沿着脸颊滑落,口中?喃喃: “杀了我!” “杀了我……” “救救孩子……” “救救孩子们……” “救救孩子——” “这是你们最后的愿望吗?”秦南音重重叹了口气,“好。” 碧绿清澈的寒光席卷全身,视线狂舞流逝,仿若化身成了劈空裂日的惊电,掠过?一双双冰蓝色的眼瞳,击碎了了悲伤绝望的泪光,大团大团的血落下,滚烫如火烧。 姜文德惊喜大叫,“这才是破军!这是真正的破军!哈哈哈哈,原来?我一直错了,我错的太离谱了!不是在武人身体?上施以十酷刑,而是让武人用?十酷刑之法?不断杀人,才是炼心炼魂的捷径!” “净果清体?魄,天?芒引星气,十酷封心魂,破军诞新生!” “有破军在手,以一敌百,所向睥睨,天?下众生皆为我脚下蝼蚁,我太原姜氏当千秋万代,长绵世泽,哈哈哈哈哈——” 视线骤然腾空而起?,仿若一道流星逼进了姜文德,在姜文德惊恐的目光中?,狠狠刺入了他的胸口,可惜,只刺进去半寸,金羽卫的刀光呼啸而至,视线再次变得异常混乱,直直坠了下去。 姜文德大吼,“用?九宫玄武阵,活捉!活捉!这是唯一一个成功炼化的破军!别让她跑了!” 黑压压的金羽卫踏着血泊和尸体?涌了过?来?,秦南音的呼吸已经微不可闻,千钧一发之际,火光中?绽出了九重莲花幻影,凌动风月,涟漪漫天?,一张洁白无?瑕的银面具猝然飘到了眼前。 【云中?月?!】 记忆戛然而止,又是一段漫长的黑暗,再次恢复视觉时,身处一片山林之中?,天?色昏暗,风中?断断续续飘着雪花。 洞穴里的孩子们站成一排,低低地?哭泣着,旁边,还有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神似云中?月,又不是云中?月。 秦南音的声音响起?,“我教给你们的刀法?都记住了吗?” 孩子们纷纷点头,举起?手里各种各样的小册子,有的是字,有的无?字,有的字缺笔少划,有的全是黑坨坨,有的画的还像个人,有的只有火柴人,“记住了,姐姐!” “此刀法?是我在濒死一瞬悟出来?的,招数……残忍了些,但保命还是够用?的。” “姐姐,这刀法?叫什么啊?” “……这是从斩|马|刀法?和十酷刑演变而来?,是杀人的刀法?……就?叫十酷刀法?吧……” “此刀法?虽是杀人的刀法?,但你用?时却是在救人,不该叫这个名字。”银面具男人道,“十酷之后,方?为十净,此刀法?应名为‘十净’。” 秦南音:“十净……十净……好听!云中?月,你果然比我会起?名字!” 【诶诶诶?这个也是云中?月?难道是——上一代的云中?月?】 “可是姐姐,最后一招‘破定’到底是什么啊?”一个小男孩举手,“我们实?在是弄不懂!” “所谓破定,谓之‘不死不破,不破不立,破而后定’,唯有心智坚定,直面内心,胸怀大义,突破生死界限之人方?能领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每个人到底能领会多少,就?看各自的机缘可造化了。” 孩子们似懂非懂,更迷糊了。 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托脏兮兮的饼子,“姐姐,给你吃。” 正是之前给秦南音吃食的小女孩,湿漉漉的眼睛里,时不时飘过?一缕青蓝色水纹。 秦南音倒吸一口凉气,“你——” 孩子们低头垂泪,“三爷说她有些资质,强行灌了她净果,虽然只吃了一个月,但她只有五岁,净果之毒入了血肉,估计活不过?冬天?了。” 小女孩眨了眨眼,似乎根本没听懂,依旧高高举着手里的干饼子,“姐姐,吃。” “……谢谢。”秦南音接过?饼子,“姐姐用?千净跟你换吧……” 视线突然转换,竟是到了小女孩的这一边。 【林随安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千净的视角!所以,这里是千净的记忆!】 “姐姐!不可!” “没有了千净!净果的毒压不住的!” “姐姐,你不能离开千净!” 秦南音轻轻笑了,“如今我这具身体?,有没有千净都一样了。”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力气还挺大,能接住千净,你叫什么?” 小女孩:“我没有名字。” “……这样啊……你看这里山林茂密,生机盎然,不如你就?姓林如何?,名字自己想一个吧。” “我不需要名字,因为我吃了净果,活不了几天?了。” “不会的,你有了千净,定能平安长大成人,还会结婚生子,你的孩子也会健康长大,随性平安……对了,你若有了孩子,就?叫林随安吧!” 小女孩安静半晌,点头,“好,听姐姐的,我的孩子,就?叫林随安。” 视线又是一变。 秦南音身着黑色软甲,骑在黑色的骏马上,手持六尺长的斩|马|刀,背影笔直如松,面对着如血的残阳。 云中?月死死拽着她的马缰,“秦南音,他们这般对你,你的身体?已、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你又何?必舍命保护他们?!” 秦南音轻轻拍了拍云中?月的肩膀,“我护的是山河永固,保的是百姓太平,与那些世家无?关。” 云中?月声带哽咽,“我与你同去!” 秦南音摇头,“此去,无?归。这些净门的孩子还需要你安顿,他们才是未来?。” “秦南音!” “我是战士,最终的归宿唯有战场,我的兄弟们还在等我。”秦南音侧过?脸,夕阳的余晖勾勒着她英武美丽的剪影,雪花落在二人的头上,仿佛一瞬同白头,“云中?月,谢谢你,还有……后会无?期。” 最后一个字落地?,秦南音提缰纵马,冲进了漫天?大雪之中?,风中?传来?震天?的杀声,远方?隐约能看到弈城的黑岩城墙,像一名持戈执戟的将军,穿着残破的铠甲,威武地?驻守在逶迤起?伏的山峦之中?。 世界回归黑暗,一片寂静中?,林随安听到了低低的刀鸣,好像在哭泣。 然后,是温柔的果木香,和花一棠的大嗓门。 【林随安!林随安林随安林随安!!林随安!!!】 林随安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叫魂啊?吵死了!” 花一棠眼泪汪汪,“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头疼脚痛还是肚子疼?是不是伤口又流血了?还是刚刚云中?月那厮给你的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