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太守十分欣慰:一个花家四郎来任职,带来了一整个团队,府衙只需支付一份俸禄,真?是太值了。 方刻的初检速度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给出了初步结论。 “死者?女性,身份不明,年纪二十岁左右,死亡时间大约八到十二个时辰之间,结膜有瘀斑,颈部有宽浅凹痕,应是被人以索状物勒杀,凶器应该是两指粗细的绳索,死后被人放入木箱,更详细的需将尸身运回府衙再验。” 方刻顿了顿,漆黑的眼珠子转向了花一棠,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笑?,“尸身右大腿|根内侧,有一处桃花烙。” 林随安:“……” 她没听错吧?什么?花什么?烙? “桃花烙?!怎么?可能有桃花烙?!”池太守面色大变。 凌芝颜的脸色也变了,花一棠眨了眨眼,扇子敲了敲凌芝颜的肩膀,“这桃花烙莫非有什么?讲究?” 凌芝颜吸了口气,神色凝重?道?,“五年前,益都城曾出现过一个连环杀手,十四个月连续奸|杀女子共一十七人,所有尸体的右大腿|根部都有一个桃花烙印,被称为:桃花杀|人|魔。” * 小剧场 花一棠:啊呀,来迟了,没看清这个吴参军到底干了啥,但凡是惹林随安生气的,肯定都是臭狗屎!先骂一顿再说。 第168章 益都府衙很宽敞。 衙署面积相当于一个坊区, 包括数重门庭、回廊、正堂、内堂、内厅、花厅、书房、衙牢、敛尸堂、案牍堂、内衙(益都太守的生活区域)、吏舍(衙吏和不良人集体宿舍)、厩库(马房和库房)、传舍(非衙人员住宿所)、厨房、餐室(集体食堂)、院落若干,还建有亭榭、池塘、花园,最离谱是居然还?有蹴鞠场, 益都生活安逸可见一斑。 益都司法参军花一棠首次来衙署,第?一站不是正堂, 也?不是议事花厅, 而是阴气森森的敛尸堂。 方刻令不良人将尸体抬进敛尸堂,大门一关,专心验尸,装尸体的箱子留在了门外。 花一棠和凌芝颜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绕着箱子转悠,池太守不敢不陪,想坐又没处坐, 脸都站白?了。 花一棠用扇柄咚咚咚敲着箱子边缘:“箱子的材质是普通杨木,看这个长度和宽度,普通人家用不上,应该是布行用来装运布匹的特质木箱。” 凌芝颜戴上粗布手套, 食指中指并齐,慢慢抹过箱子内壁、内缝和四角,“木板连接处都以蜡封了, 可以防水。” 靳若:“浣花溪的工匠们说,这箱子是从上游飘过来的, 一直飘到花氏造纸坊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工匠们觉得奇怪, 捞出来,这才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死人。” 林随安抱着千净, 皱眉道:“也?就说箱子被特殊处理?后,成了一个防水隔潮的小型船舱,这不合理?啊。” 池太守一脸懵:“为、为何不合理??” 花一棠直起身,啪一声打开扇子,慢慢摇了起来,“一般凶手杀人之后,要?么选择藏匿尸体,要?么选择毁尸灭迹,而这个凶手却将尸体放在干爽的木箱里?,送至人流密集的浣花溪,仿佛是为了特意让人发?现尸体一样。” 凌芝颜叹了口气,也?站起了身,“木箱里?处理?得很干净,没留下什么特别?的线索。”摘下手套,“池太守,关于桃花杀人魔一案——” 池太守连连摆手,“绝不可能?是桃花魔!桃花魔已在四年前判了枭首之刑,是我亲自监斩,全城百姓见证。当时擒住桃花魔的正是吴参军,吴参军,你且此案的来龙去脉与凌司直详细说说。” 哦豁?想不到这位吴参军居然还?有些真本事。 林随安有些诧异,侧目瞄了一眼。 吴正清似是根本没听到池太守的话,直勾勾盯着装尸体的木箱,面色惨白?,神色恍惚,手指时不时抽搐两?下。 林随安心道不妙,难道是她刚刚下手太重?,不小心将他?阉了——不对,此人好?像是在看到尸体的脸后才不对劲儿的,莫非他?与死者相识?哎呦喂,不会这么巧,吴正清就是凶手吧? 不只林随安发?现了吴正清的异常,凌芝颜和花一棠也?发?现了。 凌芝颜皱眉:“吴参军,能?否说说桃花杀人魔的案情?吴参军!” 吴正清一个激灵回神,抱拳道,“桃花杀人魔本名屠延,年四十三,是个屠户,因?为妻子与人私奔,心中憎恨女子,便尾随数名女子奸杀之,当时在他?家中搜到了杀人的斧头和桃花烙铁,证据确凿,他?自己也?供认不讳。” 池太守:“对对对,这个屠延大约是常年杀猪宰羊,性情十分凶悍,当年擒他?的时候,伤了我们好?几?个衙吏,多亏吴参军力挽狂澜,才将此人拿下。能?破此案,吴参军厥功至伟。” 吴正清扯了扯嘴角,似乎想扯出个笑脸,“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花一棠“哦”了一声,扇子哒哒哒敲着手掌踱步走到吴参军对面,冷不丁冒出一句,“吴参军认识箱中的死者吗?” 吴正清猛地抬头,双目崩裂,“花参军何出此言?!我与此女素不相识!” “啊呀,花某不过是见吴参军神色恍惚,一时好?奇,随口问问,”花一棠惊似的瞪大眼睛,扇子拍着胸口,“你也?不必这么大声吼我吧,吓死我了。” 吴正清沉下神色,“吴某只是见那女子死的凄惨,于心不忍罢了。” 花一棠连连点头,“吴参军真是雷霆手段,菩萨心肠啊。” 林随安和靳若对视一眼。 林随安:这个吴正清肯定有问题。 靳若:师父放心,徒儿定将此人查个底儿掉。 敛尸堂的大门开了,方刻携着一身苍术陈醋味儿走出来,甩给花一棠一张检尸格目,花一棠和凌芝颜一目十行看罢,呈给了池太守。 “死者脖颈处有水平横向凹痕,两?指宽,无纹,凹痕在脖颈后有交叠,凹痕呈紫红色,双手垂散,舌不出,亦未抵齿,乃是被人从身后以索状物缠绕脖颈后勒死。死者腹部尚有食物残留,应该是在餐后一个时辰左右死亡,结合尸僵程度,推测死亡时间为昨夜酉时至戌时之间,背部、臀部、小腿后侧有有固定尸斑,身体两?侧并无尸斑,说明死后尸体平躺至少三个时辰,之后才被人折叠小腿放入木箱。” “右腿根处的烙印是死后烙上去的,工具应是烧红的桃花状烙铁,烙印直径一寸,桃花瓣五片,”方刻又掏出一张纸,“这是桃花烙的拓印。” 方刻画的拓图很细节,花瓣花蕊皆有,看起来像精致的首饰。 方刻:“死者的手掌和指甲很干净,指甲有一定长度,并未被特意修剪过。” “这不太合理?,”凌芝颜道,“一般被勒死的人,都会剧烈挣扎,有时会揪住凶手头发?,掌心留下勒痕,指甲里?往往也?会留下凶手的皮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