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凌司直定力不错啊。” 花一棠:“都是废话,自然不用理会。” 冯氏众人又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阵,见凌芝颜毫无反应,也着实有些累了,纷纷以?眼?神向冯松求助。 冯松清了清嗓子,进入正题:“听闻凌司直请花家四?郎一同查案?” 凌芝颜放下茶盏,“不止,我还请了林随安。” 冯松:“他二人乃是嫌犯,如此不妥吧?” “我已?查清,他们?并非凶手。” 冯松故作深沉叹了口气,“凌司直远在?东都有所不知,花氏与冯氏多?有嫌隙,花家四?郎年虽然聪慧,但年少气盛,让他也插手此案,怕是……唉,但愿是我多?虑了。” “冯公信不过花一棠?” “并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慎。” 凌芝颜看向严言等人,“诸位也这么想?” 众人纷纷称是。 林随安心中冷笑?,她和?花一棠本是好心帮忙,结果却落了个心怀不轨的评价,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只是心里骂骂,岂料花一棠更绝,嘴里“切”了一声,抬脚踹开大?门,指着冯松的鼻子张口就?骂:“啖狗屎的冯老狗!” 凌芝险些闪了腰,冯松脸绿了,“花一棠,你竟敢骂我?!” “骂的就?是你!”花一棠拔高声线,“已?经死?了三个人,你居然还在?这儿纠缠什么家族恩怨的狗屁倒灶破事,感情死?的不是你家儿子你不心疼是吧?! 冯松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还有你们?三个,”花一棠又指向严言等人,“你们?的孩子尸骨未寒,凶手还逍遥法?外,争分夺秒寻线索尚且还来不及,居然还有闲心跟着冯老狗瞎捣乱,你们?可知,多?浪费一分时间,抓住凶手的可能性就?少一分!” 严言几人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花一棠,你休要在?此惺惺作态,你敢说你想方设法?插手此案不是别有图谋?!”冯松怒喝。 “我的唯一的图谋就?是抓住真凶,给死?者一个公道!”花一棠声厉九霄,“人命大?于天!” 满堂死?寂。 风扬起了花一棠的衣袂,阳光映着一角雪白,明亮得耀眼?。 林随安怔怔看着,心头涌起奇妙的感动。 真的是好中二的台词啊。 “啪、啪、啪、啪”,凌芝颜鼓着掌站起身,“说得好,人命大?于天。”星眸定定扫过众人表情各异的脸,定声道,“大?理寺查案自有章法?,诸位不必多?言,且安心归家静候消息,七日之后,定会水落石出,凶徒归案。” * “七天破案?怎么可能?”靳若道,“现在?连凶犯的影子都没见到?!” 林随安表示:呵呵。 前前后后浪费了一个多?时辰和?冯氏一众打嘴仗,幸好还算有所收获,冯氏终于松口让花一棠和?林随安介入查案,周太守这才将府衙六曹的人员名单送了过来,终于能开始着手排查府衙内部?人员。 桌上摆满了轴书,凌芝颜和?花一棠一边坐了一个,埋头检索,林随安本想去帮忙,但很快就?发现是多?此一举。这两人的阅览速度远高于常人,花一棠的速度尤为夸张,凌芝颜看一卷,他已?经看了五卷,堪比一台高速扫描仪。 时不时有不良人进来向凌芝颜报告外场搜查情况: 清歌坊没有目击证人。 凌三坊没有目击证人。 再次搜查流月楼无收获。 正在?开展第二波地毯式搜查,随时汇报最新搜查进展。 扬都太守周长平昨夜一直在?家,仆从家人大?夫皆可作证,有不在?场证明。 林随安哭笑?不得,凌芝颜居然真信了花一棠的脑洞推理,去查了周长平。 凌芝颜叹了口气,掐了掐眉头。 花一棠合上轴书,又拉开一卷:“你这般查,如同大?海捞针。” 凌芝颜:“总要做做样子堵住冯氏的嘴。” 花一棠挑眉:“你人看着木讷,其实挺机灵啊。” 凌芝颜:“排查的如何?” “扬都府衙编册在?案官员共有二百三十二人,太守之下分设:别驾、长史、司马、录事参军各一名。司马乃是闲职,常年不管事,录事参军司负责地方监督,也不插手具体?公务,周太守真正的副手就?是这位从五品上的长史贺丛山,周长平昨夜告病,所以?政令皆是由他发出。”花一棠道,“此人性格优柔寡断,最擅长和?稀泥,扬都府衙在?他和?周长平影响下,六曹做事准则只有一条,不求有功,但求无错。” 凌芝颜:“之前确有耳闻。” 花一棠:“府衙六曹中,与此案有直接联系的是司兵、司法?二曹。司法?曹专司刑名、捕贼盗事,不良人隶属此曹。司兵曹专司军防、传驿,主管巡城卫。” “能第一时间接触到?封坊和?巡城命令、安排巡城路线的,应该只有司法?、司兵两名参军。”凌芝颜想了想:“请贺长史过来。” 明庶领命退下。 花一棠伸了个懒腰,起身转了两圈,坐到?了林随安身边,给自己舀了碗茶,眼?角扫向另一桌的靳若。 林随安着实有些无奈,靳若本来是和?她坐在?一起的,结果这家伙死?瞪着不放,硬是逼靳若换了位置。 “你怎么过来了?”林随安问。 “在?这边看得更清楚。”花一棠道。 这个想法?和?林随安不谋而合。她和?花一棠并没有官职在?身,最多?只能算个顾问,审问不具权威性,不如在?一旁观察,所谓旁观者清,或许能发现不一样的角度。 不多?时,明庶领着一人匆匆进来,是一名年过五旬的男子,神色慌张,见到?凌芝颜连连作揖。正是长史贺丛山。 “贺某见过凌司直,不知凌司直寻我过来,有何要事?” 凌芝颜和?颜悦色:“我就?是想问问贺长史,昨夜封东南城十二坊的命令是何时发出,又经何人之手?” 贺长史:“凌司直明鉴,贺某皆是按照‘扬都巡治格’规定行令。” 说着,从袖口抽出一卷轴书递给了凌芝颜。 凌芝颜细细看过,又递给了花一棠。 林随安:“扬都巡治——格?” 什么东西? 花一棠一目十行扫过,“格者,百官有司之所常行之事也。” 林随安在?脑海里翻译了一下,所谓的“格”大?约就?是官府部?门在?日常工作中需要遵守的行政法?规,“扬都巡治格”便是扬都城市治安管理条例。只是这条例词语太过晦涩,一眼?扫过去,林随安只能看懂诸如“户口盈积”、“抚稳为重?”、“须分所职”、“各坊兼明”等词汇。 花一棠:“此格对城中发生恶性案件后,如何上报,何人上报,何人下令,何人传令、如何封坊,如何巡城,封坊范围、时间、巡城路线、巡城兵配比等等皆有详细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