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颇为惊讶看了?白?向一眼,转头望向姜东易,“姜东易,你要?如?何解释单远明丢失的财物竟在此处?” 姜东易笑了?两声,解开外袍扔在地?上,紧了?紧护腕,“我与单远明无仇无怨,甚至从?未见过?,为何要?杀他?” “大约是因为这个吧。”花一棠从?袖口掏出那枚铜钥匙道。 花一棠做出取东西动作的时候,姜东易的瞳孔剧烈一缩,但当看清花一棠手里的东西之时,他的瞳孔又恢复了?正常,笑道,“为了?一枚钥匙?” “重要?的不是钥匙,而是钥匙锁起来的东西——”花一棠提声,“是一件足以令你疯狂的东西!” “哦?什么东西?不妨拿出来请大家一同参详参详。” 姜东易笑容更大了?,他已经?发现了?,花一棠只是找到了?钥匙,并没有找到钥匙藏起的东西,这个东西将成为永远的秘密,随着单远明的死永远埋葬在血泊之下。 这个花一棠,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突然?,姜东易的笑容一顿。 因为花一棠笑了?,更诡异的是,他身边的林随安也笑了?,二人对?视着“哈、哈、哈”三声,异口同声喝道:“是一卷轴书?!” 姜东易脑中嗡一声,犹如?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全身冰凉。 花一棠:“书?名颇为有趣,是一句诗:花开堪折直须折。” 姜东易耳中嗡嗡作响:“住口!” “大红色的绑绳,四?寸长,裱糊封皮为绿色绸绢,”林随安回忆着金手指中所有的细节,“书?名下有一枚印章,写着凤——” “住口!住口!!”姜东易尖锐的喝声打断了?林随安,林随安微笑着闭了?嘴——其实她根本没看清印章里的字。 “这卷轴书?就在那个箱子里,”花一棠指向方刻脚边的大木箱,“不如?就如?姜兄所言,拿出来与大家一同参详参详如?何?” 此言一出,凌芝颜和靳若都惊了?,齐刷刷看向方刻,而方刻大约是因为常年没有表情,导致面部肌肉萎缩,只是淡淡瞥了?花一棠一眼表示惊讶,然?而此等隐晦的眼神戏又岂是姜东易之流可参悟的,只觉那诡异的血衣男子的眸光万分阴冷毒辣,犹如?藏了?世间最恐怖的诅咒。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该死!单远明该死!你们也该死!知道那卷轴书?的所有人都该死!你们所有人今天都要?死在这里!我要?把你们全杀了?!就像单远明一样,一根一根折断你们的手指头!让你们死不瞑目!”姜东易双眼爆突,鲜红色的蛛网布瞬间满了?白?眼球,轰一声踢翻桌案,跃空而起,斗大的拳头朝着花一棠狠狠砸了?过?去。 众人骇然?变色,纵使想逃,可腿早就吓软了?,只能扯着嗓门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林随安扯住花一棠的脖领子向后一甩“都让开!”,千净倏然?出鞘,迎着姜东易的拳头扫了?过?去,岂料就在此时,凌芝颜突然?大喝,“林娘子,手下留情!” 就这一喝之间,林随安倏然?发现了?不对?,那姜东易虽然?杀意惊人,但速度根本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快,难道—— 电光火石间,林随安猝然?变招,手腕抬起半寸,刀风擦着姜东易的头皮掠过?,凌空旋身飞出一脚,重重踹在了?姜东易的屁股上,姜东易连哼都没哼一声,直直坠地?,没了?动静。 林随安保持着飞腿的姿势,彻底懵逼了?。 说好的太原郡猛虎呢? 说好的江湖排名第五的高手呢?! 怎的是个弱鸡?! “京兆府查案!都给我滚开!” “大理寺查案!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万林率领一队京兆府的衙吏涌进了?院子,与他一道冲进来的还有大理寺的衙吏,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红袍的青年官员。 两队人差不多?三十多?人,见到正堂内外的惨烈景象,全都傻了?眼。 林随安飞速收腿站好,极力减低存在感?。 “凌司直,这是——”红袍官员快步走到凌芝颜身侧,压低声音,“抓到凶手了??” 凌芝颜怔了?一下,才抱拳道:“回张少?卿,是。” 花一棠啪一声展开扇子,“姜东易亲口承认他杀了?单远明,在座诸位皆是人证!” 张少?卿倒吸一口凉气,又看了?凌芝颜一眼,凌芝颜点头。 突然?,白?向尖叫起来,“林娘子赢了?!林娘子只用一招就打赢了?姜东易!只用了?一招!” 张少?卿:“诶?!” “得救了?!得救了?!”白?汝仪扯着袖子狂抹眼泪。 所有人都哭了?出来,学子们抱头痛哭,妓人们飙泪大哭,哭声此起彼伏,哭腔五花八门,堪比鼓瑟齐鸣,比之前?宴会的奏乐还热闹。 花一棠眸光微动,抱拳朝林随安行了?个大礼:“姜东易丧心病狂,欲将我等杀人灭口,我等险些丧命于此,多?谢林娘子救命大恩!” 这句话就仿佛一个信号,第二个站起来的是白?汝仪,第三个是樊八娘,第四?个是白?向,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朝林随安躬身施大礼: “多?谢林娘子救命大恩!” 林随安被拜得头皮发麻,忙抱拳高声道,“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是举手之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咳,诸位如?此大礼,我受之有愧!”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热泪盈眶,不知是被感?动的还是惊魂未定。 花一棠凑过?来,朝着林随安飞快摇小扇子,“恭喜。” “恭喜什么?”林随安一头雾水。 花一棠笑得明媚如?春花,“你猜。” 第74章 当应天门城楼的报晓鼓被第一缕曙光照亮时, 分布在各坊的一百零八座鼓楼依次敲响,隆隆的鼓声犹如惊蛰春雷,唤醒了沉睡的东都城。寺庙悠远的钟声交织着袅袅炊烟迎接朝阳, 一百零三坊坊门和九大城门从南至北依次敞开,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商队涌入这座繁华的巨大都城。 靳若驾着马车, 满嘴流油啃着刚买的蒸饼, 眼角还瞄着胡人摊主案上焦黄酥香的胡饼,馎饦汤锅咕嘟嘟冒着蒸汽,土灶中?明亮的火光跳跃,映得桌边食客满面?红光。 车轮碾过叮叮当当的驼铃声,斑秃的驼峰擦着马车路过,一只骆驼探头凑近车窗,毛绒绒的嘴嚼着食草动物特有的白沫, 花一棠忙用扇子乱扇一气,骆驼喷着不爽的鼻息,走远了。 方刻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歪着脑袋靠在角落里, 睡得很不舒服,脸愈发?的白,眼窝子愈发?的青, 紧紧抱着他的大木箱,姿势像个没安全感的孩童。 林随安:“方兄这身体着实太单薄了些, 怕是不能?熬夜。” 花一棠:“无妨,多喝点参汤鸡汤甲鱼汤,没几个月就能?养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