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十?分受用?,又摇了摇草扇,沉下?嗓音道:“这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随安沉默片刻,“他们与?我打斗之时,曾有一瞬间恢复了神志,或许还有救。” 花一棠皱眉,“我给他们喂了方大夫的解药,可直到现在也没醒过来,如今我们又身?陷险地,自身?难保,福祸难测,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的……”林随安喃喃道,“来得及的……” 月光从松针的间隙筛下?,仿佛在林随安身?上铺了一层冰凉的水纹,花一棠心口剧烈一抽,他似乎在林随安身?上看?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孤独,仿佛茫茫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茕茕孑立,四顾无依。 花一棠不?敢吭声了,想了想,蹭过去,肩膀小心翼翼贴着林随安的肩膀坐好,轻轻晃着草扇子,让衣服上残存的香气?多飘过去一些。 四周一片宁静,林随安听到了月光落下?的声音,感受到了花一棠的体温,闻到了温柔的果木香,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开,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裘老庄主死前中毒已深,神志尽失,但力量和速度大增,和我不?相上下?,这四人也是如此,我有种感觉,他们与?我……” 很像。 “不?像!”花一棠的声音坚定又清澈,“他们输了,但你每次都能赢!” 林随安露出苦笑,“那是因为有方刻的解药和你的熏香,还有之前——” 之前是因为你恰好都在,若是仅凭她自己…… “这便是你与?他们最大的不?同。”花一棠轻轻握住林随安的手,侧过头,定定望着她的眼睛,“你身?后?有方大夫,有靳若、伊塔、木夏,还有我!” 少年眉眼舒朗,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闪着银光,林随安眼眶涌上一股热流,喉头发紧,慌乱垂下?了眼皮。 花一棠偷偷勾起嘴角,语气?似是完全?没发现林随安的异样,摇着破草扇子继续道,“啊呀,这么说来,咱们的后?台还真多呢,咱们花氏一族自不?用?提,还有凌六郎、大理寺,白汝仪和白向也勉勉强强算两个……” 林随安安静地听着:真好啊,她如今也是有后?台的人了。 突然?,林随安感受到了一股异样,背后?汗毛唰一下?竖了起来,猛地抬头。 惨白的月光下?,一个人头倒吊着探入洞口,眉毛挂成了八字型,嘴巴一张一张翕动着,“啧啧啧,我找你们找的头顶生烟脚底冒火,想不?到你们居然?寻了个好地方赏月听风谈情?说爱,太不?厚道了吧?!” “鬼啊!”花一棠尖叫。 “不?是鬼,”林随安单手护住花一棠,飞速辨认着人头的五官,“是龙神观的玄清……” 诶? 人头笑了起来,换了一种声音,清悦如水中拨动琴弦,“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林随安条件反射接上暗号,瞬间反应过来,“云中月?!” 玄清道长——云中月眨了眨眼,往一边撇了撇嘴,“众目睽睽之下?,你们这般眉来眼的,难道不?觉得害臊吗?” 林随安和花一棠一怔,顺着云中月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但见对面?四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们。 * 小剧场 丙四:艾玛,一睁眼就被塞了满嘴的狗粮,太心塞了。 丙十?四、丙二十?四、丙三十?四:同上。 第152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 林随安终于爬出了地坑。 云中月不愧是?天下第?一盗,各种逃脱逃命的家伙事儿备的那叫一个齐全,别的不说, 就说救人的绳索,上有铁锥铁爪深入地?面, 下有连环扣可固定腰、肩、大腿, 神似现代武侠剧常用的威压装备,救起人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唯一令林随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啰里啰嗦的一大堆装备,云中月到底是?怎么带过来的。 雨终于停了,日头爬得很快,天空变成了剔透的蓝色,仿若一片巨大的琉璃悬在头顶, 身后是?一处杂草漫长的石窟,四周散落着残破的佛龛,草色茂密,超过半人身高, 叶面上挂着露珠,风一吹,簌簌掉落, 打湿了衣襟鞋袜。 正前方是?一片连绵的山丘,碧绿的底色上, 雪白的野花漫山遍野,花香和草木清香在山风中静静飘着,彷如一伸手就能抓住。 清凉的风拂过鬓角发?丝, 林随安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心旷神怡, 神骨俱清,身体里的疲惫感消失了大半。 花一棠和云中月正在研究丙四他们四人的状态。 这四人虽然表面醒了,但至始至终不发?一言,直挺挺地?站着,眼珠子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被施了什么定身咒一般,甚是?诡异。 花一棠摇着草扇子,“莫非是?睁着眼睛睡觉?” 云中月顶着玄清道?长的脸,嫌弃的微表情万分逼真,“你从哪捡的破扇子?一股子怪味儿,别扇了,草都掉了!” 不说还好,一说花一棠更嘚瑟了,朝着云中月的脸噼噼啪啪乱扇一气,草屑好似头皮屑扑了云中月满脸,“此乃花某亲手编制的玲珑草扇,有通灵启慧之效,岂是?你一届凡人可参悟的? 云中月连打三个?喷嚏,“林随安,你不管管吗?” 一个?扬都第?一纨绔,一个?天下第?一贼偷,吵架的水平怎么跟小学鸡一样弱智? 林随安满头黑线,决定不和他们一般见识,问道?:“此处是?什么地?界?” “诚县外郊,龙神湖南岸,”云中月瞪了花一棠一眼,指着前面的山坡道?,“过了那座山丘,便是?龙神湖。” 说到这,又是?一笑,“昨日玄明散人夜观天象,推算出今日就是?龙神祭日,若是?我没料错的话,再过两个?时辰,龙门外便会人山人海。二位若是?脚程快些,还能凑个?热闹呢。” 花一棠挑眉:“去瞧瞧?” 林随安耸肩:“走呗。” 就在此时,神奇的事儿发?生了,丙四四人突然同时张嘴说话了,“走呗。” 说的竟是?和林随安一模一样的台词,甚至连语调都有九成相?似。 林随安愕然,云中月下巴掉了。 花一棠眨了眨眼,“林随安,你动?一动?。” 林随安:“啊?” “左右走两步。” 林随安左边横移了两步,丙四四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形移动?了两步,林随安又向右边横移了两步,四人的目光又随着挪了回来。 花一棠瞪圆眼睛,“你——再说点啥——” 林随安:“说啥?” 丙四四人:“说啥?” 三人:“……” 云中月连退几大步,指着林随安道?,“你、你你你莫非给?他们下蛊了?!” “蛊个?屁!”花一棠一扇子草屑扇到了云中月的头上,“是?雏鸟情结。” 林随安:“……” “此四人身中符水之毒,濒死之际,是?林随安将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相?当于重生一次。花某曾在一本杂书?上读过,许多动?物,比如小鸡、小鸭、小鹅破壳出生后,会将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做自己的——”花一棠“咳”了一声,“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