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好,随我去会会。”林随安笑道。 靳若颇不自?在移开了目光,耳根子有点发?红。 很好。林随安心道,她有预感,这个徒弟很快就能?拐到手了。 * 还没走进?“游莺水榭”,老远就听到花一棠的大嗓门: “那?姜东易不愧太原郡猛虎之名,眼如铜铃,拳大如斗,所?到之处,风卷残云,撕心裂肺,就在此时,林娘子突围而出,神来一脚,踹在了姜东易的屁|股上,这一脚,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奥妙无穷,乃是十净集上记载的绝技,谓之‘破定’。仅一招,便将姜东易拿下,大获全胜!” 靳若:“……” 林随安:“……” 这纨绔吹牛不打草稿的吗?这也?太社死了! 林随安扭头就想溜,不料那?丁坤甚是眼尖,正好瞥见了她,立即起身抱拳高声道,“东都净门十长老丁坤,拜见千净之主林娘子!” 林随安僵硬转回身,干笑抱拳,“丁长老不必客气,坐。” 花一棠拖过一个软垫拍了拍,笑吟吟请林随安坐过去,林随安太阳穴突突乱跳,放低声音,“你也?太夸张了!” 花一棠忽闪着大眼睛,“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亲眼所?见,绝无半点添油加醋。” 林随安嘴巴张了张,竟是无法反驳,因为实事求是的讲,花一棠的描述的确符合客观事实。 丁坤坐得很不安稳,木夏和伊塔每在他桌上摆一盘点心,他的屁股就扭一下,好像垫子上生出了一坨仙人掌。木夏和伊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是在他的桌上垒了二十几盘鲜果点心,盘子镶金嵌玉,阳光一照,琳琅满目,香气冲天,亮瞎人眼。 丁坤目光在桌上扫来扫去,嘴皮子快速低声念叨着什么。 林随安纳闷:“他在作甚?” 靳若:“大约是在计算这桌点心的价钱?” 花一棠:“这还用算?看一眼就知道了,一共是十六贯钱五十三文。” 此言一出,林随安、靳若和丁长老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靳若忙将怀里沾了灰的桂花糕掏出来,吹了吹,填进?了嘴里。 最绝的是木夏还来了句总结陈词: “准备匆忙,食物粗鄙,还望丁长老见谅。” 伊塔:“凑合吃哒。” 林随安算是听明白了,这几个人是故意的,故意炫富! 丁长老做了几番心里建设,终于鼓足了勇气,郑重问道:“林娘子,你当真?以一招破定就制服了太原郡猛虎?” 林随安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是。” 丁坤刚松了半口气,不料林随安又补充了后?半句,“我只是随便踢了一脚,并没有用特别的招数。” 丁坤倒吸两口凉气。 “昨夜只有对战姜尘之时,我用了破定。”林随安总结,“姜尘的功夫更好一些。” 丁坤脸白了,“林娘子口中?的姜尘,可是那?位曾单挑鹤仙派十大高手还能?全身而归的姜尘?!” 林随安一怔,问旁边的靳若:“什么鹤仙派?” 靳若:“小门派,不重要。” 林随安了然,八成就是个炮灰门派,想了想,又道:“昨夜那?个姜尘是用双刀的,不知道是否是丁长老口中?之人。” 丁坤:“他的绝技可是双龙出海?!” 林随安点头。 丁坤吸了第三凉气,林随安很担心他的肺要炸了,就听他吊着嗓子道,“你以破定之式与他对战了几招?” 林随安听得迷糊,“破定”乃是预判敌人之预判,一招就够了,丁坤这么问,莫不是还能?预判敌人好几招?是了,定是东都净门的十净集残本中?另有记载。 想到这,林随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谦虚一下,为后?面?借阅东都净门的十净集做个铺垫,“在下悟性不足,暂时只能?用一招破定。” 丁坤呼吸停了,下巴掉了。 花一棠煽风点火:“啊呀,定是我昨夜又惊又吓记错了,林随安以一招破定击杀的人不是姜东易,而是姜尘。丁长老莫要见怪啊。” “花四郎说笑了,不怪不怪。”丁坤用袖口狂擦额头的冷汗,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道,“东都净门愿与扬都花氏商讨订立合作盟约一事,此乃东都净门大长老沈勋亲笔所?写的请帖。” 东都净门的请帖比林随安想象的普通,信封和纸张皆是随处可见普通货色,连个特殊的标记或者印章都没有,唯有字体颇有特点,很是粗狂有力。 【三日后?,午时三刻,云水河上,邀君共商大计。】 落款是一个“沈”字。 丁坤紧张盯着花一棠和林随安的表情,“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林随安不动声色和花一棠对了个眼神。 花一棠:瞧这字迹和语气,简直是狂妄至极,不可一世! 林随安:正好杀杀这帮家?伙的傲气! 靳若崩溃:“你俩能?别用眼神说悄悄话吗?” 花一棠灿然一笑,“正合我意!三日后?,我二人定然如约而至!” 送走丁坤,伊塔立即端着茶釜凑了过来,眼巴巴瞅着林随安,“猪人,这是昨天你吩咐的醒神茶,尝尝。” 林随安远远闻了一鼻子,熏得两眼发?黑,恍惚间?似乎听到头顶“呱呱呱”飞过一串乌鸦,忙稳住心神,决定自?救,“伊塔可听说过沏茶?” 伊塔皱眉:“啊?” 花一棠:“你是说单远明屋中?的散茶?” “对对对,就是散茶,”林随安忙道,“要不咱们尝尝那?个?” 伊塔脸黑了:“散茶最是劣等,怎可入猪人的口!” 林随安一怔:“是这样吗?” 木夏:“散茶乃为无法成型的劣茶之碎渣,煮之无味,堪比猪糠,多为弃品,入不得口,近两年来,有些奸商专门将这些茶渣卖给那?些附庸风雅的穷苦学子,还编了个‘散茶’的雅名哄骗他们,可谓是用心极恶。有的世家?子弟还专以散茶嘲笑他们,说什么画虎不成反类犬……” 林随安大为震撼,想了又想,还是问了出来,“他们的意思是,穷人不配喝茶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愣了。 半晌,木夏才?道:“煮茶、饮茶本就是风雅之事,贫寒之家?的确负担不起。” 伊塔:“茶饼、茶具要好多钱哒。” 靳若:“要我说,这么难喝难弄又费钱的东西,还不如喝白开水。” 花一棠慢慢摇着扇子,目不转睛盯着林随安,眸光越来越深,缓缓点头道,“林随安所?言甚是有理。” 靳若、木夏、靳若:“啊?” “穷人就不配喝茶吗?”花一棠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凭什么?” 一时间?,整座水榭都静了下来,直到方刻的声音响起,“有客人。” 众人恍然回神,方刻打着哈欠坐到伊塔身边开始喝茶,而跟着他一起进?入水榭的人,竟然是白汝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