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州,唐宋边境交界处,礼部大人张等翘首以盼,岁币已经准备妥当,物资也已装车完毕。今日就是交接的日子。 王显,定北军都虞候,宋大将王全斌之子,王全斌现为汴梁府尹,王显走了他爹的老路,在军中杀敌效力,妥妥得将门虎子。 今年由王显,来此签收押送南唐的岁币,他带队五百人,三百人的护卫,两百人的车夫。 驿站内,不仅有好酒好肉招待,还有美女相随,最重要的是那无处安放的优越感,美滋滋! 小将和士兵们,乐此不疲,轻浮之气彰显,靡靡之声,嬉笑怒骂洒满堂。 张等张大人眼观鼻鼻观心,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不是初哥,他要疯起来,在座的都是“弟弟”。 煎熬终要过去,目送一应车队,浩浩荡荡踏过边境,张大人长呼一口气,又能安稳一年,呸!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啊? 王显带队,晃晃悠悠,走了两日,来到蒙县地段,起起伏伏的丘陵上,田地荒芜,杂草丛生,人烟稀少。 王将军端坐马上,意气风发,“前面有个小村庄,大家加把劲,今夜露宿那里。”王将军一指远方的山脚下。 大家轰然应好,推车跟随。 刚走一刻钟,看到路边有一大坑,好像是新挖得,土渣很新,王显楞了一下,此地人烟稀少,谁会费尽力气在路旁挖大坑? 这时,他突然听到有马蹄声在急速靠近,王显翻身下马,趴在地上,仔细一听,他懵了,左边也有,右边也有,后面也有,什么情况?被包围了?王显额头冒汗,这是在大宋境内吗?难道是友军? 回答他的是一杆“北汉”的大旗,王显眼神一缩,然后是“南汉”“楚”“唐”“吴越”“蜀”,最后一杆老鹰,“辽”?王显王将军彻底懵逼了。 “楚”不是被灭了吗?“蜀”也快了,国君都被擒住了,“南汉”最南方的燥热之地,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在自己的眼前,七国攻宋?转了一圈,七国大旗迎风飘扬“嘲笑”着他。 来人不多,全部加起来也就两三百人,但俱是黑衣蒙面,一言不发,除了咧咧大旗,场面一度尴尬到爆炸。 王显环视周围,除了几十匹马,俱是步兵,擦擦额头上的汗,组织语言。 “敢问……” 带头的黑衣人手一挥,刀出鞘,枪上举,马鞭飞扬,马蹄声起,直面而来。 王显懵了,仓促间,哪有时间组织防御,几十辆大车断断续续,一字长蛇阵,弊端凸显。转瞬间,马到眼前,血洒满夕阳。 黑衣人一刀劈下,将门虎子王显,临危不乱,提刀格挡,“咔嚓……”宝刀崩了一个好大的缺口,王显恍惚了一下,这可是家传的宝刀,未给他思考的空间,刀锋又来,从下到上,王显打起精神,双手握刀往下压,身体侧开躲避,只听又一声“咔嚓……”刀断手断,干净利落。 懵逼的王显被黑衣人一脚踹下马来。 钻心得疼痛感袭来,王显仰头望天,大口呼吸,他眼前闪过刚才的大坑,泪水横流。 不知是疼得,还是被吓得。 黑衣人几个来回穿刺绞杀,士兵和车夫们土崩瓦解,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打扫战场很迅速,分工明确,业务熟练。 一众大车遥遥向前,未停歇,也没有人停下来,看一眼刚刚意气风发的王将军。 大坑旁,黑衣人默然不语,么得感情,抬着一具具尸体扔进去,王显心如死灰。“管杀也管埋?讲究人。” 不一会,轮到王显了,他被抬起来,眼角扫过后退的风景,心如死灰,杂草在风中来回摇曳,犹如欢送,灰暗的天空阴云密布,天地有感应,我就要入土了? 我t二十二岁。 终于来到大坑旁,他被粗暴得扔在地上,腹部传来一阵阵疼痛,应该是右肋骨断了,伤上加伤。 一个黑衣人捡来他的断臂和断刀,放于旁,还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埋我?”没人理他。 过了好一会,王显慢慢有了力气,坐起身观望,人车俱无。咬咬牙,抓起一把沙土,按于断臂处,疼得龇牙咧嘴,汗如雨下。再撕开衣襟,在断臂处缠了几圈,打个死结。 硬汉王显站起来了。 看着七国旗帜覆盖在大坑上方,王显悲痛欲绝,同袍俱亡,独留自己,他哭了。 美差?我尼玛……谁说的?真是造孽啊! 汴梁城,宋国帝都。 西水门,汴河大街,新开一家书坊,取名“一品斋”,主营文房四宝,书籍贩卖,诗书刊印等,东家是一位年轻人,谦谦有礼,温润恬静,特点是,“小酒窝”别具一格。 东家除了待在店里,还经常去一家茶室,名为“品茶轩”。品茶轩的东家是一名少妇,从不对外视人,常年以纱遮面,号称“茶痴”道人。 茶室内,两人闲坐,却是“一品斋”的宋老板坐于主位,以纱遮面的少妇,殷勤的洗杯倒茶。 和身在外,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冰冰形象截然相反,双面人了解一下。 茶桌上放着一张撕开又契合的银票,还有一个玉牌,玉牌上一只青鸟展翅欲飞,右下方的阿拉伯数字“06”,让少妇眼放光芒,“青鸾”座下排名第六,妥妥的内部高层。 “那件事可以开始了。”宋仁宋老板吹了一口茶水,抿了一口清茶,轻声言道。 “领命。” “三日后,撤离。” 少妇点点头,站起后转身而去,不一会,老板娘的贴身丫鬟晴儿走出了茶馆。 城南馒头铺,没有名字,却有一个大大的名号,全城皆知,“大善人”馒头店,老板是一对老夫妇,无儿无女,老头自称满,大家都叫他满老汉,老伴是一位聋哑人,垂垂老矣。 每日天黑后,都有许多未讨到饭的乞丐,来此领馒头,一开始,还断断续续而来,乞丐们怕一下吃穷老两口,可是几个月下来,丝毫不见停顿,未曾断绝。 全城的乞丐们被镇住了,知恩图报,善莫大焉。 自此以后,“大善人”馒头店四周常驻七八个乞丐,以呼应老两口周全,顺便帮忙打打杂,跑跑腿,干干体力活。 晴儿来到馒头铺前,订了一筐馒头,留下一个钱袋,转身离去,前后也就十几秒的功夫。 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轻声细语的闲聊,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漫不经心间,满老汉收起钱袋,捏了捏,眼中精光一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