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发现自己居然被关在箱格里,先是吓得要命,但很快他就发现,箱格其实并没有锁。这也是难免的事情,马车里面这种箱格,往往就是充作座位的,加上一把锁,拿东西不方便,还容易将衣服挂了丝。因此,小世子很快就从箱格里爬了出来,因着马车颠簸, 只是车厢门关着,他想要跑也没处跑去,只得藏在车厢门一侧,等待时机。 小世子身上有一把短匕,这玩意本来就是个装饰作用,不过小孩子吗,做点叛逆的事情也正常,他偷偷找人开了锋,然后装在平时装扇子的扇袋里面,其他人也看不出来。 林三既然想要两头吃,又不想因为绑票的事情被克俭郡王府追究,自然不能摆出一副恶形恶状来,最重要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他根本没将小世子放在心上,也没搜身,直接就将人给掳走了。 这会儿小世子从扇袋里面将短匕取出来,将刀鞘塞回扇袋里,自个握着短匕,藏在袖子里等待时机。 林三干的都是些偏门买卖,自然是个好逸恶劳的性子,他驾车驾得累了,便打算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开了车厢门,小世子就一匕首刺了过去,林三一时没防备,直接被刺中了腰。 他年少的时候就好勇斗狠,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当下凶性大发,宁可不挣这个钱了,也要先将这小子宰了再说,直接就伸手去掐小世子的脖子。 小世子年纪小,力气也弱,这会儿被掐中脖子,一只手只好拿着短匕乱挥乱刺,林三一只手想要将那短匕抢过来,另一只手力气难免就小了一些。 林三半个身体在外面,嘴里又在发狠,小世子虽说被掐着脖子,没法呼救,但是腿已经伸到了车门外头乱蹬,正巧附近有人经过,却是平王府庄子上送菜回来的人,远远一看,只看见一双小脚,上面还压着个男人,还以为车里是个女子,被人挟持□□,顿时起了侠义之心,当下就抄起一块石头,悄悄凑近,他没看清楚下面是谁,只对着上面那个人脑袋就砸了过去。 林三直接被砸得断了气,那人才发现,下面不是什么女子,而是个穿着华服的小孩子,这会儿已经被掐晕过去了,顿时吓了一跳。 这人能负责给王府送菜,自然是个眼明心亮的,一看孩子身上的衣料,就知道这孩子定然出身不差,而那个被杀的,穿的不过是寻常茧绸,外人看了倒像是那么回事,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估摸着也就是个仆役之流,当下也不在意自己杀了人,只想着赶紧将人救了,回头好能得点好处,便将林三的尸体往路边荒草丛里一扔,琢磨着这个时间进城已经来不及,还不如先回庄子上找个大夫,而送菜的牛车速度太慢,就叫那拉车的老牛自个回去,然后自己驾着这辆马车往庄子上赶。 到了庄子上,庄头一查看小世子身上的佩饰还有他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把短匕,顿时确定,这位肯定是城里某家高门显贵家的孩子,只怕是被人给绑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 他们找了大夫回来,人倒是醒了,但是一时半会儿却说不出话来,也可能是对他们也不放心,就抓着个匕首,一声不吭,无奈之下,只得叫人先服侍小世子休息,然后准备第二天再去打听京里谁家孩子丢了。 哪知道第二天,就知道尸体被发现了,一大群衙役在四处搜查,但是询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们又不说,庄子上这些人顿时有些麻爪,生怕被卷到什么贵族阴私里头去,便想着叫人去平王府将事情禀报一声。 而屋里的小世子一听平王府的名号,顿时想起自己弘文馆的小伙伴来了,他这会儿嗓子还难受得很,但是还是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平王府的?” 庄头赶紧解释道:“小公子,咱们正是平王府的,这里是分给王府的皇庄,咱们这些人就在庄子上办差,小公子若是还不放心,我们这儿,还有平王府的腰牌呢!” 小世子一瞧,便认了出来,因为跟他们王府的腰牌区别不是很大,当下才放下心来,便叫庄子上的人先去平王府传话,只说自己是小王爷的堂弟,也在弘文馆读书。庄头一听,不敢怠慢,亲自骑马进城,给平王府带话。 这京里根本藏不住什么事,宗室里头大多数人家可都知道,克俭郡王府家的小世子丢了,这会儿听到庄子上来的消息,顾晓立马叫人带着庄头去给克俭郡王府传消息。 克俭郡王听说儿子无恙,被平王府庄子上的人救了,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一整晚都没睡的他几乎当时就是一个踉跄,差点就瘫倒在椅子上。 他难掩脸上的喜色,忙说道:“替我多谢府上,回头我定当亲自携了小儿上门致谢!不知小儿如今如何?” 庄头赶紧说道:“小世子当时被那凶人给掐晕了,昨儿个就醒了,只是嗓子疼痛,还不怎么方便说话,其他倒并无什么损伤!” 克俭郡王喃喃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当下就叫人套车,要亲自去庄子上接人。 庄头也明白克俭郡王的焦急,当下便表示,自己前头引路。 庆王在一边也是松了口气,孩子若是没事,这事对外就可以定性为地皮流氓见财起意,想要绑了小世子要赎金,不至于叫外头人觉着是宗室内部同室操戈,那就是一场笑话。 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皇家更是如此,前明完蛋得那么快,也是宗室已经将地方上搞得天怒人怨,以至于底层宗室都跟着造老朱家的反,本朝自然不能这般,起码宗室对外,得是一个比较光鲜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