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因为那些西洋殖民者对原住民的残酷手段,许多原住民开始不断投奔过来,这些人虽说素来是以狩猎为生,但是经过学习,也能够成为很好的农夫。 如今的殷洲,已经不仅对外输出各种原材料,而是开始输出各种产品了!比如说棉布,他们从西洋人那里得到了最新的纺纱机和织布机的图纸,效率更高,织出来的棉布更宽,也更柔软细密。丝绸也是一样,大概是水土的缘故,被带到殷洲的蚕种也发生了变化,吐出来的丝也比之前粗了一些,若是用来织纱罗这种轻薄的,肯定是比不上中原的蚕种的,但是用来织各类锦缎,就比较合用了。 他们也不搞什么太复杂的云锦缂丝之类,而是直接用经过改良的提花机织出不同的图案来,作为中档产品对外输出,如今返销到中原,居然挺受欢迎。另外,中原这边也开始向殷洲预订生丝,别的不说,江南织造那边对于这种质量更好的生丝还是很看好的。 当然,如今殷洲的产品数量其实并不算多,中原这边还没意识到移民出去的人反过来成了他们的竞争对手,市场很大,大家还能继续合作。不过,等着时间长了,双方生产力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情况只怕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奢侈品都只能当做白菜卖了! 对于那些开明一些的地主士绅来说,他们虽说放不下中原的产业,但是叫家里的庶子出去闯荡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结果就在他们蠢蠢欲动的时候,各家勋贵都开始行动了起来。 甄家最先发现了不对劲,金陵那边史家和贾家跟他们关系素来亲近,但是如今却发现,那两家动静有些不对劲。他们想要去打探怎么回事,结果派出去的人居然一去不回了! 这下,甄家慌了,这两家不会反水吧! 甄应嘉不是什么多有决断的人,如今徒宏憬在紧锣密鼓地打算逼宫,甄家在江南这边也在不断造势,另外,还私底下将不少违禁的东西运进了京城。 甄家自以为做得隐蔽,其实都被人看在眼里,只是引而不发罢了。 圣上早就受够了徒宏憬这个弟弟,这么多年来,对他摆出一副宽宏忍让的模样,无非就是效仿郑庄公旧事,等到徒宏憬做出什么不忍言之事,圣上才能假惺惺地抹一把眼泪,然后将人处置了,晚上回到兴庆宫,再盖着被子偷笑一回。 自从经历过那次宫变之后,圣上就对类似的事情充满了警惕,等到他上位之后,愈发将兵权看得很紧。 太上皇攥着权柄不放,圣上就另辟蹊径,先是通过徒宏轩拉拢了西宁郡王府这一排的勋贵,然后又拉拢了贾赦,借着这个机会,收拢了贾家的一部分旧部,如此一来,天下兵权之中,就有近半落在了圣上手里。不仅如此,他之后连沿海都控制住了,可以说,甄家自以为在江南一手遮天,其实就在圣上眼皮子底下上蹿下跳。 不管在什么时代,大规模的物资流动,总是没法彻底避开人的耳目的。 甄家私底下采购精铁,锻造兵甲,蓄养死士,圣上早就得到了禀报,只是太上皇还在,奉圣夫人居然死撑活撑,至今还在喘气,加上圣上也不想逼着甄家狗急跳墙,因此,只是暗中命人潜入其中,等着关键的时候行釜底抽薪、偷梁换柱之事。 甄家做了那么多要命的事情,赌的无非就是徒宏憬能够成功,再有太上皇的支持,甄家就能一步登天,从此成为外戚中的权臣。但是,事情是做了,心里头,他们心里不是不心虚的! 如今瞧着势头不对,甄应嘉就忍不住心慌意乱,忙不迭就写了一封密信,又亲自誊抄了几份,叫几个心腹分头行动,将信送到徒宏憬手中。 他不知道的是,这几位心腹刚出甄家的门,就被盯上了。这些人也没太多警惕心,他们在甄家好日子过得太多了,哪怕甄应嘉吩咐了要尽快送到,但是指望这些人如同朝廷的驿卒一样,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不眠不休送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虽说一路骑马,但打尖住店都没省过。 然后住店的时候,几封信就都被有心人拆开看过了,之后又重新装起来,上了火漆,放回原处,这几个人对此那是一无所知,就这么将信送到了徒宏憬手里。 徒宏憬一看,自然相信甄应嘉的判断,当下就觉得,此事宜早不宜晚,得趁着圣上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发动才行!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圣上预料之中。 这些日子,徒宏憬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都有人报到了宫中。圣上怕太上皇从中作梗,还故意叫人给大明宫那边传递了假消息。 圣上一直觉得太上皇偏心,偏心当年义忠亲王也就算了,那是正经的元后嫡出,又从小养在大明宫,人也是龙章凤姿,对下面兄弟也多半宽厚仁爱,结果他偏心徒宏憬这么个浅薄无知,自以为是的货色,圣上就看不惯了! 这等人,那就是典型的轻佻不可君天下的,甚至,当年的徽宗好歹还工于书画,就算不当皇帝,也是风流名士。可徒宏憬呢,他有什么出挑的地方吗?治家不严,行事不谨,连着兄友弟恭都做不到,这等人,大概也就是比畜生强一点。 想着太上皇之前居然想要让徒宏憬出藩,圣上就各种腻味,这等狼子野心之辈,不直接打死也罢了,竟是还要放虎归山吗? 所以,圣上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将徒宏憬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只是这种事情,不能在放在宫中了,风险太大,万一太上皇一时脑抽,从中配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