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火冒三丈,竟是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就往贾敬身上丢去,硬是将茶水泼了贾敬半身,茶盏落在地上,直接碎了一地,贾敬也没躲,依旧梗着脖子看着太上皇,理直气壮地说道:“小道说得有哪里不对吗?”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当时便是追封了义忠亲王,但是依旧是罪人的身份,罪人的孩子,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呢?难不成,就做个普通的宗女,随便养着,之后,再随便嫁了? 太上皇怒气冲天,只气得浑身哆嗦:“什么平反,他便是说破天去,义忠也是逼宫谋逆!” 贾敬这会儿俨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说道:“那上皇又想如何?连着先太子最后的血脉也要株连吗?” 圣上只得一边安抚太上皇,一边呵斥道:“卿家何必如此,气坏了父皇的身子,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太上皇气道:“他就是想要气死朕!他就是一直在为义忠不平!”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口中说道:“朕当年不过是想要磨砺他一番,早知会有那样的事情,朕当年又何苦如此呢?” 圣上侧目看到贾敬神情竟是有些快意,哪怕心里头同样有这般感受,看你养儿子跟养蛊一样,如今后悔了吧!直接使了个眼色,叫夏守忠先将贾敬带下去,又开始安抚太上皇:“父皇不必如此,皇兄当年也是一时意气,都是阴差阳错,命数使然!” 太上皇刚才被贾敬弄得破了防,这会儿也有些后悔,直接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此事回头再说,叫朕清静一下!” 第177章 等着太上皇冷静下来, 却也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于皇家来说,就是一桩丑闻, 如今再冒出个义忠亲王遗孤出来,之前的事情又要被翻出来,难免要伤了太上皇的圣明。 太上皇晚年之后就愈发爱惜羽毛, 如今更是如此。他这会儿若是将义忠亲王的遗孤抬举起来,那么, 当初牵扯其中的许多臣子又该如何?圣上大概巴不得如此,如今朝堂上老臣众多, 对他多有掣肘,若是将以前那些东宫旧人提溜出来, 这些人可不会再站到太上皇那边去,那他就可以从容布置, 顺利度过这段过渡期。 骨肉亲情这种东西, 在皇家就是个奢侈品,所以, 这事肯定是不能放在明面上来的,但是,人毕竟是义忠亲王最后的骨血,又是个女孩子,不论是太上皇还是圣上, 都很愿意多加优容。 去看过的人都说,那是个非常美貌的小女孩,对于有的人来说, 美貌是一种武器,而对于有些人来说, 美貌就是一种灾难。 就像是王子胜的夫人为了保护王熙凤,宁可叫王熙凤去宁国府做续弦一样,王家如今无钱无权,根本没有保护王熙凤美貌的实力。而秦可卿也是一样,她年纪虽小,已经看得出稀世的美貌,这也是为什么秦家那边几乎不肯叫她出现在人前的缘故,但凡是被人发现,若是秦业的上官想要索要,那秦业又该如何?普通人还能找贾敬,换个位高权重的呢? 更那个的是,秦业只以为秦可卿是贾敬的私生女,要是哪个宗室王爷看上了,那可就变成皇家的笑话了。 所以,太上皇与圣上一番商议,决定人还是得认回来,按照太上皇的意思,最好是圣上认回来,然后封个公主,也算是对得起义忠亲王了! 但是圣上也不乐意啊,他当初自污的时候,也没真的乱来,最多就是在自个王府里头睡了几个戏子和丫头,在外头可没放浪形骸过,如今说他在外头有个私生女,这不是有损他的名声嘛!回头外头还不知道要编造出多少香艳的故事来,他可不想成为故事里的主角。 “安王无子,要不,由安王太妃抚养?”圣上试探道。 “不行!”太上皇可是个记仇的,当初安王太妃违了他的心意,他就觉得这个儿媳妇活该孤独终老,别说是义忠亲王的遗孤,便是宗室里随便一个孤女,他也不肯给安王太妃。 圣上见太上皇这般,只得说道:“那父皇觉得,侄女该叫谁抚养?” 太上皇恼恨地看了圣上一眼,他要是肯认下,哪里还有那许多毛病,他低头一思量,就想到平王府头上去了。 横竖原本大家都知道,平王是个有些不太懂事的,一帮那几年成婚的兄弟里头,就他娶了侯门嫡女,结果竟是半点不放在心上,前脚正妃才进门,后脚就请封了个侧妃,府里头庶务也叫侧妃管着,大家私底下都说他被女色蒙了心窍。但问题是,李氏要说颜色,也没太多,这就搞得跟油蒙了心一般。 如今再说这位在外头还养着一个,估摸着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 其实宗室内部知道没什么,主要是防止外头的百姓胡思乱想。 最妙的是,平王已经死了,死人还不会说话,当年平王勉强也算是东宫一党,虽说就是个名义,但是由他们府里抚养东宫遗孤,却也是正好。平王太妃又是极宽厚的人,对下头的庶出子女都很是厚待,府里头也有钱,定然能妥妥当当地将人养大。等到了年纪,再给赐一个郡主的封号,风风光光嫁出去,也就都能交代得过去了! 这边父子两个一商议,发现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当下圣上便说道:“那儿子回头就让皇后召弟妹进宫!既然不能叫弟妹心里留下什么芥蒂,那此事还是要跟弟妹说开的!” 太上皇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要是养在宫里,他还能经常召见一下,养在外头,也只能是逢年过节进宫一趟了,他想了想,又说道:“她既然是顶着私生女的名头,未免被人轻看,便先给封个县主,等到成婚再加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