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强笑道:“薛大爷,咱们先喝杯酒,再说说话,岂不是好!” 薛蟠顿时急了:“喝什么酒,我已经喝过了!快,咱们对个嘴儿!” 蘼芜瞧着薛蟠那酒气扑鼻的模样,对坑他一把愈发心安理得起来,面上却是露出慌乱的神色:“薛大爷,您别急,咱们先坐下……” 薛蟠到现在就抓了个小手,连脸还没亲到,酒劲发作之下,顿时就急了:“别给脸不要脸,薛大爷掏了钱的,再跟薛大爷叽叽歪歪的,别怪我不客气!” 薛蟠正要强来,就听到外头带着愤怒的声音:“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薛蟠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这会儿也恼了:“哪来的混账玩意,不识趣的东西,没看见薛大爷在吗?给我滚出去,惹急了我,我认得你,薛大爷的拳头且不认得你!” 蘼芜露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口中说道:“陈公子,你先出去吧,回头妾身再与你说话!” 薛蟠得意起来:“没听见人家说的话,先给我滚出去,薛大爷喝了头汤,说不定心情好,接下来就赏你了!” 那位陈公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他祖母是鲁国大长公主,因着是家里的幼子,从小养在鲁国大长公主身边,很是受宠。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纨绔习性。 他也是蘼芜的恩客之一,要不是蘼芜是官妓,他是真的想过给她赎身的,如今瞧见蘼芜被个醉醺醺的粗鲁蠢材纠缠,不免就气恼起来,再一看蘼芜强颜欢笑,美目含泪的模样,只觉她是被强迫的,愈发生出了英雄救美之心,冷笑道:“什么薛大爷,你是谁的大爷?” 一边小蔓开始助攻,说道:“妈妈说他是荣国府二房的亲戚,又肯出钱,姐姐得罪不起,只得……” 陈公子一听,就冷笑起来:“你要是荣国府大房的亲戚,我还让你三分,结果是二房的,那也算是荣国府的亲戚吗?不过,我似乎听说过你的名头,听说你在外头胡吹大气,打死过人?” 小蔓和蘼芜听了,都瑟缩了一下,薛蟠却是得意洋洋起来:“怎么着,怕了吧!怕了就给薛大爷磕两个头,薛大爷就放你一马!”薛蟠浑然没听清楚前头那句话,就听到后面的了。 陈公子一听,脸色愈发沉了下来:“好个听不懂人话的蠢货,这话换本公子来说才是,老老实实跪下来给本公子磕两个头,再给蘼芜姑娘陪个罪,就可以滚了!有两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薛蟠一听,本来就醉得厉害,这会儿愈发怒火中烧起来:“好你个小白脸,薛大爷就叫你看看,有钱到底多了不起!打死了你,无非就是给点烧埋银子罢了!”说着,就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陈公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薛蟠一拳头打到了脸上,薛蟠生得高大粗壮,手里很有几分蛮力,一拳就把陈公子给打翻了,陈公子何曾吃过这样的亏,他尖叫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看着我被人打,给我揍他,打死了算我的!一个臭商户,居然敢打我!”陈公子便是出来逛青楼,那也是带了长随的,实际上薛蟠也有,只是他们过来寻欢作乐,总不能叫下人一起跟着。薛蟠对自己大方,对下头人却不算慷慨,因此,只叫随行的家仆跟马夫一起在外头等着。可是陈公子的长随却就在院子门口候着,听到自家公子的声音,立马就往里跑。 蘼芜忙提着裙子跑过去,将陈公子扶了起来,哭道:“陈公子,你还好吧,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公子!” 陈公子嗅到蘼芜身上女子特有的芬芳,一时间都觉得脸上没那么疼了,甚至有点羞涩起来,他只觉有些口干舌燥,原本那点子迁怒这会儿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下意识捏了捏蘼芜的手,嘴里说道:“这怎么能怪你,你也做不得主!” 薛蟠这会儿见到两人在一起,已经是破防了,怒吼道:“你们这对奸夫□□,你们这是玩薛大爷呢……”他正抄了一张锦墩,就想要砸过来,那边陈公子的两个长随就到了,见状吓了一跳,赶紧上去一个抱住了薛蟠的上半身,另一个直接就是一脚踢了过去。 薛蟠吃痛,手里的锦墩直接掉在了地上,陈公子瞧见,也是后怕,这会儿见自个的人来了,立马吩咐道:“给我打他的嘴,竟敢在本公子这里充什么大爷!” 蘼芜摆出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模样,求道:“陈公子,此事不如就此作罢吧,这事传出去,妾身不过是个烟花女子,便是死了也就死了,可万一坏了公子的名声,那妾身就万死难赎其罪了!” 陈公子听了,安慰道:“蘼芜姑娘,你别怕,一切有我担着!”说着,又嫌恶地看了一眼被一连扇了七八个巴掌,这会儿脸都肿了两圈,嘴里还在那里含糊不清放狠话的薛蟠,呵斥道:“把人拖出去,别脏了蘼芜姑娘的屋子!” 蘼芜这院子有个后门,直接通往后头的巷子,两个长随跟着陈公子来的次数不少,熟门熟路地将薛蟠从后门拖了出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薛蟠也硬气不起来了,只在那里含含糊糊地讨饶。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硬汉子呢,原来也是个脓包!”两个长随待在这烟花之地,却只能喝茶,他们其实也有钱,叫个低档的不是不行,但他们跟着陈公子出来的,自然不能擅离职守,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家子都得拿命去填。这会儿将薛蟠狠揍了一顿,两人都是神清气爽起来,对着地上的薛蟠又踢了两脚,冷笑道,“今儿饶你一命,你小子要是有种,就去鲁国大长公主府上找我们哥俩,看我们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