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胜夫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不免又有些慌乱起来:“那可如何是好,你哥总不能一直这样!” “中原不行, 那就出去啊!”王熙凤趁机说道, “这出海,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别的不说,海外的什么金子皮毛,总得运回来吧,肯定年年都有船队往来的。我回头去求一下隔壁伯母,到时候叫哥哥跟着人家王爷, 做个护卫,说不定哥哥还能在海外当个官呢!” 王子胜夫人听了,有些舍不得, 却不好直说,只得说道:“你哥哥, 能吃得了这个苦?” 王熙凤忙趁热打铁:“哥哥这两年在军营不也待得挺好的,出去起码比在军营里头自在一些!” 王子胜夫人左思右想,还是犹豫不定,叹道:“等你哥哥回来再说吧!” 王熙凤忙说道:“那可得早点下决定,如今天天有人跑府里头问这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借着咱们家攀上王府,搭上这条路子呢!若是晚了,几个王爷身边亲卫名额可就满了!” 被女儿这么一说,王子胜夫人也有了些紧迫感。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知道还有很多人在争,那么,便是一坨屎,都香喷喷起来,何况这事的确有利可图呢! 王子胜夫人没犹豫几天,王仁那边回来之后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也不是真的想背井离乡,这中原花花世界他还没怎么享受过呢,谁去那海外蛮荒之地折腾。主要是他没办法,他跟贾珍不同,贾珍被塞进军营里头,贾赦一直叫人盯着,连着他身边的人都被仔细打听过品性,不是那等混账性子。 而王仁就是贾家的亲戚,贾家这边就没那么上心了,只叫那些人好生操练王仁,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劳其体肤,困乏其身就好。 王仁本身是个不安分的,军营里头也有一些兵痞。平时看着还好,私底下也会有一些不法之事,比如说坐庄设赌。 王仁一开始被弄得七荤八素,后来渐渐习惯了,就有了闲心找乐子,结果就跟他老子一样,见到赌档就挪不开脚。 好在他也知道,自家底子薄,所以赌得很小,没钱了也就收手。结果上次喝多了酒,一时上头,竟是一下子输掉一百多两银子。 放在王家没败落的时候,这点子钱都不够吃一顿戏酒的,但如今什么时候,王熙凤的嫁妆都是贾家那边置办的,王子胜夫人有点余钱就买地,家里就没多少现钱,等着王熙凤出嫁了,连着一些还算值钱的摆件帐幔之类都收起来了。原本每个月还给他一点钱零花,如今他入了军营,一个月也有些军饷,这点钱都没了。 因此,王仁到哪儿能弄到一百多两银子来还赌债!亏得王熙凤托人给他送了一件大毛衣裳过去,他先用这个抵了一部分赌债,算是缓了口气,但一件大毛衣裳,他好说歹说,人家也只肯算三十两银子,这还有七八十两呢!加上利息,王仁一想都觉得眼前发黑。 想到当初他爹就因为染上了赌瘾,叫堂堂统制伯府一朝败落,他如今也是胆战心惊,原本还有几分瘾头,想到已经欠下来的那么多赌债,顿时三九寒冬都一身冷汗。 至于说死扛着不还,他是不敢的。能在军营里面弄赌档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背后肯定也有人。便是他背后有贾家撑腰,但贾家难道会为了一点赌债,就跟京营里头的几个军头翻脸吗? 何况,不到万不得已,王仁根本不想麻烦贾家,或者说,不想麻烦王熙凤。这个妹妹以前也就罢了,如今愈发威风起来,叫他这个哥哥都有些抬不起头来。他母亲还说什么王熙凤嫁了好人家,以后还能帮衬他什么的。王仁就觉得,真叫王熙凤帮什么忙,只怕回头就能拿捏他一辈子。 原本王仁回去,是想要偷偷在家搜罗一下,他小时候应该还有几样金银项圈锁片之类的,还是家里败落之后,王子胜夫人厚着脸皮带着儿女到几个亲戚家拜年,得到的礼物。之前都被王子胜夫人收了起来,王仁琢磨着,这也算是自己的东西,找出来的话,也能换个不少银子,足够将这笔赌债还清了。 结果到家之后,还没来得及悄悄翻箱倒柜,就听说了这事,顿时心中一动,麻蛋,自己本来就是喝多了酒,被那几个王八蛋给坑了,要不然,但凡他清醒着,谁敢赌那么大!可见那些人存心坑自己!以前是没办法,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赌债肯定得还。但如今既然能跑路,自己在军营里头又隐姓埋名,这些人总不能追到自己家里来要债,有本事,他们找贾家去啊!反正,自己一走,那就是天高任鸟飞,等到时过境迁了自己再回来,大家早就不认识自己了!实在不行,将老娘一起接走,他们还能跑到海外去追债不成! 这般一想,王仁立马说道:“妈,妹妹说的有道理,这留在京城,安全倒是安全了,可是一辈子不能出人头地,只能做个平头百姓,有什么意思!我也便罢了,是个没出息的,等着你孙子出生了,总不能也是这样吧!至于靠着妹妹什么的,妹妹本来就是高嫁,在贾家那边小心谨慎还不够呢,如何能老是贴补娘家!还不如我这边趁着年轻,出去打拼一下,到时候多赚些钱,置办一些土地,妈你也能做个老封君,岂不是好?” 儿子都答应了,王子胜夫人便是不舍,也说不出口,只得说道:“既是如此,回头我便去跟你妹妹说这事,咱们一起去求了荣国府大太太,请她去王府说项,给你个亲卫的名头!不过,你到了那边,别的也罢了,可不许娶什么蛮夷女子为妻,还是得老老实实娶个中原女子,要不然,我可不认这个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