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宁王太妃的乳母崔嬷嬷跪在她身边,垂泪不止,“侧院那边如今步步紧逼,只怕是想着叫娘娘给她腾位置呢,娘娘再不振作起来,这王府,都要没有娘娘下脚的地了!” 宁王太妃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儿子没了,以后这个王府就是他们母子的,自然一个个都向着他们!” 崔嬷嬷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忙说道:“娘娘,如今她们不光是想要找王府,这是想要害了娘娘你的命啊!娘娘,要是世子还在,也不会愿意看到您变成这般光景!” 宁王太妃苦笑道:“我现在这个身体,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熬一日,是一日罢了!” 崔嬷嬷急道:“难道就看着她们得意?要奴婢说,您这日子,还不如隔壁安王太妃呢,人家没有嗣王,日子反而过得清静自在!” “那是圣上亲封的嗣郡王!”宁王太妃也知道崔嬷嬷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府里的传承是上头定下来的,那就算是庶出,也是正经的皇孙,她说是太妃,也不过就是皇家的儿媳妇,身上可没有皇家血脉!要是皇家闹出什么不孝的丑闻来,她这个始作俑者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崔嬷嬷也沮丧起来:“实在不行,娘娘,咱们去庄子上吧,他们的手总不能伸到您陪嫁庄子上去!您有嫁妆,有俸禄,在外头反而自在些,也能好好休养!” 宁王太妃沉默了一番,能好好活着,谁想死呢?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要不是父亲外放,没有娘家帮忙,她能受这委屈?她想了想,叹道:“你去叫人准备好马车还有行李,明儿个咱们就搬到庄子上去,要是到时候他们还不肯安分,那也别怪我彻底撕破脸了!”说到这里,宁王太妃忍不住咬了咬牙。 没了当家男人有没有当家男人的难处,而有当家男人的人家,也未必就能舒坦到哪里去了。 像是雍王府,作为年长的皇子里硕果仅存的之二,如今就很是尴尬。 自从先太子与几个皇子搞了一出宫变之后,圣上对年长的皇子就变得愈发苛责起来。简王有生理缺陷,自然得了圣上的几许宽容,以至于雍王成了出气筒,如今那叫一个动辄得咎。像是这次分贡桔,平王他们几家都分到了两篓,简王府也分到了两篓,结果到了雍王府这边,就只剩下一篓了。哪怕是一篓半呢,也说得过去啊,偏生就这么单溜溜一篓子,内务府的人送的不尴尬,雍王收的都很尴尬。 他如今处境很不妙,他原本在一众皇子中就不算出挑,之前一干兄弟死了大半,他还有些窃喜,觉得怎么着也该轮到自己了。如今他可不敢这么想了,他一个母族不给力,父亲不喜欢,朝臣也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这个成年皇子敬而远之的王爷,放在那里,简直就是个亮眼的靶子,谁都想对着靶心来那么一下。 他如今只恨不得将自己变成透明人,谁都看不到才好。为了向圣上表示自己真没惦记他的位置,他先是在府里建了个佛堂,没事就去念佛,然后又叫人去江南采买,搞了个小戏班子,没事就听戏。平常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恨不得在门口挂个牌子,表示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瞧着亲儿子差点没将自己憋成忍者神龟,圣上也没觉得有什么歉意。 他如今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太子之前遭受打压也正是因为如此,毕竟,在狼群里,老去的狼王害怕的不是外头的威胁,而是日益强壮的年轻狼。到了圣上这个年纪,成年的儿子就不是儿子,而是竞争对手,若是觉得父爱无处播撒,不还有几个小儿子吗? 圣上如今的心态,大家都能猜出来,因此也没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朝堂上说什么立储的事情,一个个三缄其口,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等着衙门封印好过年。 衙门到了年底开始清闲下来,王府却是进入了忙碌状态。 第38章 哪怕是在孝期, 也免不了人情往来。 给圣上的年礼已经送上去,但还有平辈之间的年礼,哪怕因为守孝的缘故要略减三成, 但省是省不了的。 虽说年礼这东西难免要左手倒右手,但是很多时候也不能当年就把东家的送给西家,回头被人知道了, 就要被说嘴。 平王府以前的风格就是随大流,如今更是如此。不过, 其他人倒是好说,宫里还有个李才人, 宫外还有个李家。 吴嬷嬷翻出了往年的礼单,很是愤愤不平, 隆安侯府是正经的岳家,每年的年礼也就是四平八稳, 平平无奇, 结果到了李家那边,反倒是精挑细选, 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那叫一个贴心。 顾晓扫了一眼,轻哼了一声,然后问道:“婉嫔娘娘娘家是在京城吗?” 吴嬷嬷眼睛顿时一亮, 忙说道:“虽说不在京城,却是在通州,离得也不算远!说起来, 婉嫔娘娘虽说已经过世了,但是到底先王爷是她一手抚养大的, 哪怕没有改玉牒,那也是正经的养母呢!” 顾晓心中冷笑,婉嫔要是知道自己一死,徒宏远就利索地投向了生母的怀抱,对生母和舅家各种补偿,只怕非要气死!婉嫔死后,徒宏远还得了人家的私房,结果开府之后,根本就将婉嫔娘家视若无物,这跟狼心狗肺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婉嫔娘家也落魄了,徒宏远当初又是个小透明,没人在乎他那点私事,要不然的话,这事被翻出来,徒宏远就要被人质疑道德问题。 顾晓当初也懒得管这些破事,因此也不清楚婉嫔娘家的情况,如今叫人翻找往年的礼单,发现徒宏远开府头一年的时候,人家还是送过一次年礼的,结果徒宏远回的礼一看就很敷衍,人家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会再厚着脸皮贴上来,因此之后便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