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见圣上这般,又是说道:“他当年犯了糊涂,便是自己畏罪自戕,怎么就连下面几个孩子都一并带走了!这叫朕日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皇后!” 圣上不知道太上皇是个什么意思,只得含糊着说道:“大哥性情激烈,便是母后知道了,也不能怪父皇!” 太上皇也知道自己的打算不能现在就说,因此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朕就是一说罢了,另几个孽障好歹还有血脉在世,虽说废为庶人,总归还留了香火,就你大哥那边,朕总归放心不下!” 圣上很疑心太上皇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如今才跟自己敲边鼓,难不成义忠亲王外头还有私生子?一想到这个,圣上就有些忍不住,这么多年来,圣上心里,还是就义忠亲王才是亲儿子的架势,其他儿子可有可无,就那个是宝贝疙瘩。 自己将人逼死了,如今又后悔起来,真要是冒出个私生子来,回头该怎么说? 圣上嘴里附和,心里却下了决心,准备叫人查一查这事,毕竟,义忠亲王当年党羽众多,自己当初不也是太子一党吗?说不得就有哪个忠心耿耿的,玩什么“赵氏孤儿”那一套。 这般一想,圣上都觉得有点坐不住了,瞧着太上皇似乎也没别的事情要说,干脆便起身告辞。 太上皇也看到圣上神色中带了些狐疑,却没想到这事上头,只是觉得这个儿子果然是历练出来了,才当了多久的皇帝,疑心病都跟着冒了出来。 不过他对此也没在意,他只是不想在有生之年失去权柄,落得跟李渊李隆基一样的下场,心里头压根没想真的换个皇帝。 贵太妃却是觉得太上皇心中不虞,忙说道:“皇爷,纯王已经娶了侧妃,如今已经怀上了,回头这个孩子若是个男孩,不如过继给义忠亲王?也算是给义忠亲王留了一脉香火?” 贵太妃心里打算得很好,只要能继承皇位,一个孙子算得了什么。 太上皇却有些不乐意,他早就看好了人选,徒宏憬的侧妃生的,那还是庶出,怎么配给自家心爱的嫡长子做嗣子?不过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那是十四的长子,哪能过继出去!他要真有这份孝心,等以后儿子多了,朕好好挑一个!” 贵太妃对太上皇的画饼大法从来都毫无免疫力,这会儿照旧被忽悠得找不着北,忙说道:“那臣妾可得催着十四一些,到时候皇爷尽管挑便是!” 圣上回了兴庆宫,便直接跟夏守忠说道:“找几个人,私底下查一查当年的东宫旧人,看看谁家那几年多了孩子的!” 夏守忠一愣,很快答应下来。 …… 顾晓这边,前脚刚被皇后关心了一把,后脚隆安侯夫人也上门了,也在关心徒嘉钰的婚事,甚至表示可以在隆安侯家的一众亲戚里头挑选,顾晓只得又费了一番口舌,表示自己的确没想着叫徒嘉钰早娶的意思,才算是将人送走了。 徒嘉钰回来听说外祖母来了,还过来好奇:“外祖母来了,怎么不曾等我休沐的时候来?” 顾晓白了他一眼:“都是为了你的事情来的,你还想如何?” 徒嘉钰一愣:“怎么就是为了我的事情?” 顾晓说道:“还不是你的婚事,你大妹妹都定亲了,你这边总不能拖着!我原想着,你如今还没开窍,回头便是成了亲,也亲香不起来,没得叫人家新妇受了委屈,想着等两年你自个有心再说!哪知道,如今外头各种闲言碎语,不说是咱们家暂时没打算,反倒是说因着你与皇长子交好的缘故,咱们家看中的人家不肯与你结亲!你外祖母知道了,哪有不担心的道理,也就是家里没有跟你年纪相当的表姐妹,要不然啊,都要直接牵红线了!” 徒嘉钰倒也没觉得尴尬,哪怕贾瑚都已经春心萌动了,他也没起这个心思,毕竟,好玩的事情多着呢,他平常除了自家姐妹,最多加上宗室里头那些女孩子,也没见过外头的女子,自然很难生出什么绮念来。他咕哝一声:“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着,我成不成婚,与他们有什么相干!我好好一个亲王妃的位置,还不想便宜那些碎嘴子呢!” 顾晓见他抱怨,笑道:“行啦,你既是暂时没这个想法,便略等个一年半载的,等这风声过了再说!” 徒嘉钰郁闷地点了点头,想到徒嘉珩,又气恼道:“我跟珩大哥那边好,又碍着什么事了,他还是雍王府长子的时候,我们就交好,他如今成了皇长子,我就远着了,那我成什么人了!再说了,我瞧着那些人,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皇伯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们倒是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恨不得替皇伯做主了!” 顾晓拍了拍徒嘉钰的手,温言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惹事,也不用怕事!家里一个亲王爵位顶在这里呢!再说了,便是你与皇长子好,咱们家在这事上也没什么发言权,圣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咱们只凭本心罢了!再说了,圣上何等心胸,怎么会真的委屈了皇长子?” 顾晓这话其实是在安慰徒嘉钰,这做皇帝的,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不算人了,他们就是标准的利益或者说是权力驱动的生物,但凡有人威胁到皇权,他们立马就能跳起来,做出最大的反应。一个皇长子算什么,史书上,一些皇帝杀儿子跟杀鸡差不多。远的不说,太上皇当年对义忠亲王何等爱重,最后又如何了? 徒嘉珩在当今那里的地位,肯定是比不得当年的义忠亲王在太上皇那里地位的。徒嘉珩那样的性子,做个亲王世子,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当太子,当皇帝,圣上就得担心这位被下头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