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贾瑚虽说读书,但是经了一次科考之后,觉得身体很是重要,又找了家里的亲兵,学着张弓射箭的本事,好锻炼身体,因此,虽说抽了条,却不显得瘦削,反而宽肩细腰,简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贾家那边,便是张氏出身清流人家,但是家里几代人的审美也没怎么变,便是男子,也喜欢穿红,尤其如今还在正月里头,贾瑚外头就是一条大红猩猩毡的斗篷,里面倒不是红色,而是香色哆罗呢箭袖,头上戴着一顶金冠,看起来愈发英姿勃发。 佳婉心中满意,便是之前看了顾晓推荐的一些传奇话本之后,不再恋爱脑了,可是未来丈夫长得俊秀,总比生得寻常好,所谓秀色可餐,有个好看的丈夫,坐一起吃饭都更香一些。心里这般想,但可卿这么说,她不免有些羞恼,伸手轻轻拧了可卿的腮帮子一下,嘴里说道:“好你个三妹妹,回头啊,看你能找个什么样的三妹夫呢!” 可卿还没开窍,倒没什么想法,倒是佳姝怔忪了一下,大姐姐有了如意郎君,过两年就轮到自己,到时候,自己的丈夫会是什么人呢? 瞧着佳姝神态,佳婉和可卿都是掩口吃吃一笑,等着佳姝回过神来,不免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正说大姐夫呢,看我作甚!” 佳婉见佳姝快要恼羞成怒,忙说道:“老是说他作甚,难不成你们两个现在就想要我出门子?我还想在家多赖几年呢!” 女孩子在家是娇客,出嫁了就没这么自在了! 从定下婚约之后,佳婉看着还跟之前一样,实际上身边的教引嬷嬷,乃至女先生私底下都会跟她说一些夫妻相处之道。虽说佳婉是郡主,但贾瑚也不是寒门。本朝公主也多半是嫁入有爵人家,就这样尚且也不得肆意,何况一个郡主。 佳婉的优势一个是平王府或多或少与贾赦他们一房有些恩情,但这却是不能挂在嘴边的,免得以后反而因此生出怨恨来,另一个优势,就是,佳婉是贾瑚自个求娶的,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日后便是夫妻感情淡了,也还有这一重在,日子总归能过得下去,不至于成了怨偶。 当然,这些话嬷嬷也不会明说,女先生是青年守寡,却丈夫活着的时候,也是夫唱妇随,夫妻和顺。她当年也曾有过一些怨恨,如今年岁上来了,想起从前那些时光,反倒是生出许多怀念来。 佳婉听了这些话,心里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哪怕贾瑚看着是个靠谱的,但终究不像是在娘家一样,更有安全感,所以,她说在家里多赖几年,那还真是实在话。 佳姝笑嘻嘻说道:“就怕某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头早就盼着穿嫁衣了!” 佳婉气得掐了佳姝一把:“竟会胡沁,我看呐,不是我盼着,你是盼着吧!” 瞧着两个姐姐在那里斗嘴,可卿抿着嘴偷笑。她现在很能理解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便不是贫贱夫妻,应该说是贫贱之家百事哀!秦家算是好的了,起码还是官宦人家,只是底子薄罢了,但秦业是个厚道的,贾敬给的补贴,几乎都花在了可卿身上,家里就抠抠搜搜的,然后家里因为人情往来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有的时候还要打饥荒,自然大家多有抱怨之语。 而王府这边,别说什么针头线脑了,便是衣裳首饰,大家也都不在意。去年冬天的时候,顾晓给家里几个孩子一人准备了一身孔雀羽织金妆花缎做的新斗篷,其实也就是红楼里说的雀金裘,这玩意还真不是舶来品,也是中原的传统工艺,隋唐那会儿就有了,如今更是应用到了缂丝之类的织物上头。只是虽说有这个技术,但这料子还是极为贵重,毕竟,光是用孔雀羽捻线织入衣料之中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此,这玩意便是熟练的工人,一天也织不出一寸来。 顾晓能给家里几个孩子各做一件,还是因为今年船队从南洋那边得了一根足有一人环抱粗细的乌木,运下船的时候正好叫人看见了。那边想要给长辈打造一副乌木的棺材,便求了上门。顾晓对这玩意没什么想法,真要是死了之后,弄个什么千年不腐的棺木,回头人家考古挖出来,那可就有“意思”了,要不是这年头还是主张入土为安,顾晓恨不得这辈子也火化,免得将来被挖出来,被人考据一场,还要被人评头论足一番。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留个衣冠冢,随便后人怎么考古了! 至于留给隆安侯夫妇,顾晓也没这个想法,隆安侯府素来低调,可不会出这样的风头。 因此,得知消息之后,便吩咐下头直接在江南卖了,价高者得。这玩意是真贵,还有价无市,最后有人拿不出足够的钱来,便拿了这料子抵钱。管事知道顾晓应该会喜欢这样的料子,自作主张先答应下来,随后便快马加鞭送进了王府。 顾晓得了这个,果然喜欢得很,以前只能在博物馆,在屏幕上看到,如今能看到实物,自然心满意足。她不是喜欢把好料子藏在仓库里头,多少年不用的人。因此,当即就叫人选了玄狐皮、银狐皮、紫貂皮做里子,给几个孩子一人做了一件斗篷。当然,她自己也有,只是做好了穿出去太高调,因此只在自己府里头穿了几回。 斗篷到了手,几个孩子便闹着要穿,没多久赶上下雪,还穿着斗篷在雪地里玩了一会。佳姝那件就因为去折梅花的时候被树枝勾住,破了个洞。放在外头,别说是这样贵重的衣裳,便是寻常穿的衣服刮了丝,破了洞,甚至哪怕是沾了脏污,都要被家里头一番数落。而顾晓知道这事之后,直接叫人在外头找了个会缂丝的织工,叫她帮忙将斗篷补好了,送回来跟以前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