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夜晚,中央军校,学生宿舍,何炜踹开宿舍门,在葛贵财和陶黑娃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进屋子躺在了宿舍床上,面色通红,一身酒气,醉鬼这两个字是对何炜最好的形容。 上面对何炜这位英雄的确很重视,军校早早派了两个主任前去欢迎何炜,并且为何炜等人安顿好了住处, 不仅如此,军校方面甚至还抽掉了一个排的军校十三期学生在宿舍楼门前站岗放哨,何炜他们完全可以敞开了吃喝休息,完全不用担心安全。 让军校学生来放哨,何炜,方京等一干黄埔毕业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们在军校就读时也要放哨,特别是入伍生时期,每天上午和下午要再操场上训练各两个小时,晚上要轮流执勤放哨,有时候那位光头校长还会来军校内的校长官邸来住宿,那就更要何炜这些学生放哨,有时候要一直站岗站到深夜两三点钟。 可杨彪等士兵们,对军校生给自己站岗的事情可是颇为自得,毕竟,军校生毕业就是军官,以后保不齐出多少上校,少将,甚至中将,让以后的军官给他们这群军士和大头兵站岗放哨,那成就感,可是十足的。 刚刚安顿下来,何炜就被一名自己在军校读书时的区队长拉走,原来,在军校食堂之中,早就弄出了一个单间,专门为何炜接风洗尘。 何炜今天已经对自己的名气有了足够的了解,既然都成了英雄,那他也不假惺惺的推辞,可出席落座的人却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以为就是几个自己读书时候的区队长请客吃一顿饭,可没想到,这顿饭可以说是群星荟萃,星,是将星的星,将星云集的星。 坐在主位的是现在的中央军校教育长陈继承中将,然后是自己读书时候的两名总队长,十一期 这还没完,除了这些将军,还有一些当年带过自己的上校中校战术教官,地形教官,体操教官和步兵大队大队长等一干上校中校,一堆少将,上校中校来陪自己这个小小的中尉喝酒,面子可真是给足了。 酒桌上无非就是那些客气话,先追忆一下当年何炜在军校时期的岁月,再让何炜讲一下他在前线的作战经过和见闻,然后就是喝酒,喝酒,不停的喝酒,最后把何炜灌成了这个鸟样,当然,酒桌上也不都是垃圾话和客套话,有用的信息还是有的,陈继承教育长在饭前悄悄告诉了何炜,叫他明天早上做好去三牌楼附近的军政部报道的准备,明天会派车来接,还特意提醒自己,要注意“机密。” 所谓的机密,自然就是步兵 而且,陈继承还告诉自己,明天,军政部何部长要亲自接见自己。 这位与何炜同姓的何部长是谁,自不必多说,必然是昔日黄埔军校初创时期的战术总教官,今日军政部的一把手,稳坐军界前几把交椅的遮奢人物何敬之何部长。 打发走了陶黑娃和葛贵财,何炜从床上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他醉了,但是,也没醉,醉的是他的身体,可是他的心没有醉,今天自己在城里面看到的一切繁华与美好,用不了两个月就会变成一片废墟,血流成河,会有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和无数放下武器的军人被屠杀,自己必定要做些什么,而破局的关键,恐怕就在于明天的这场会面。 灌了一口正广和的汽水,一想起明天去军政部报道的事情,何炜两道浓黑的眉毛微微的蹙了起来,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取得最大的收效,才能尽可能的去拯救这座即将被杀戮,暴力屠戮的城市? 何炜拿起笔,在一张雪白的纸笺上写下了一个序号和两个汉字-一,抓部队。 要想在即将到来的劫难中做出一些事情,光靠自己单打独斗是没有用的,自己必须要抓部队,必须要掌握一支部队,这一支部队的人数可以不用很多,但是一定要足够精锐,部队是自己做事情的保证,但是抓部队,要部队,自己也面临着两种可能性。 他所期望的最好结果,是能独立带领一支部队,也就是说最好能不在野战部队序列里面,这样就可以有比较自由的指挥调度权,反之,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给打发到野战部队里面任职,比如让自己去教导总队当个连长,去八十八师当个营附,或者去某个师当个什么参谋。 要是这样那可就彻底玩完了,野战部队必须听从上面层层指挥,真要是这样,自己多半落得个战死在紫金山或者雨台的结局,连自己这条小命都保不住,救别人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何炜起身,在宿舍内徘徊踱步,心中琢磨着要以如何的话术,如何的沟通,才能达到自己抓部队的目的。 几分钟后,何炜再次提笔,写下了 如果完成了 以师一级番号单位来计算,南京卫戍司令部下属有 看起来,南京守军的兵力似乎很强大,可实际上,这些部队大多都是在淞沪战场上打了几个月,伤亡惨重,兵疲马乏之师,从淞沪撤下来之后,还没有得到良好的整补,便补充了大量的新兵,匆匆的被推上了南京战场,而补充的新兵,却成为了这些部队的主力,新补充上来的新兵,与其说是新兵,不如说是刚刚换上了军服的农民,指望这些征来的,买来的,抓来的壮丁为主的部队去抵抗如狼似虎的日军,还不如指望神仙下凡用法术把日本人吸走。 何炜记得前世曾经看过一个参加过南京保卫战的教导总队军官的回忆录,在南京保卫战前,教导总队补充了巨量的新兵,这名军官此时正在教导总队担任排长。 某一天他在和连长训练这些新兵时,他的连长说“如果我让全连列队,现在不需要日本人来开枪打,只要突然喊一嗓子,这些连基本队列动作都不会的新兵就会作鸟兽散。” 南京城的守军,绝大部分都和教导总队一样,经历了淞沪血战,又补充大量新兵,当然,也有少量没有去过淞沪参战的部队,比如 无天时地利,无精兵强将,这座城市怎么能够守住呢? 何炜又灌了一口汽水,心想,既然城守不住,那老子就救人,救老百姓,再把部队给救出来,历史上南京守军的撤退组织的相当糟糕,部队主力根本就没撤出来,如果自己能用些办法,把部队多撤出来一些,那也算是为长期抗战留下一些火种,保留一些战斗力。 当然,如果他能够真的掌握一支独立的小部队的话,他不介意主动出击给日本人制造一些麻烦。 确定了自己的重点,何炜又要考虑以什么方式救护百姓,救出部队,正想着,他拿出了一份南京地图,展开摆在桌子上,当然,这幅地图并不是专门的军用地图,而是一幅类似于面向民众科普的南京地图,已经足够他参考使用。 拿着笔在地图上划来划去,最终,何炜的笔落在了一个地方-下关 如果要过江撤退,下关是必经之路,从下关上船,一直坐到对岸的浦口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历史上这也是百姓和部队撤退的路线,可惜,历史上的撤退组织的太差,导致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撤出去,或者说,历史上的南京撤退,根本就是毫无组织,江边原有的各种渡轮,火轮全部被南京卫戍司令部收走,留下的只有几艘小火轮和几百条民船,根本就不足够使用。 而撤退时,后撤的部队,难民,几万人挤在一起,硬生生冲过下关前面的挹江门,然后拥堵岸边争抢船只,甚至有的部队为了争夺那少的可怜的渡江船只而发生了火并和对射。 搞到最后,木筏子,盆子,甚至是木板都成为了渡江的工具,而就这,也只有极少数人能用上,绝大多数人,最终都在无比的绝望和哭泣之中,等来了追击的日军。 而渡江的人也并不安全,整个江面上到处都是日军的炮艇和军舰,这些军舰四处射击开火,横冲乱撞,而用各种简易工具过江的居民,面对日军的炮艇和军舰,则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白白的被日军屠杀。 怎一个惨字了得。 其实,如果要把撤退组织好,难度还真不是极大,何炜突然想起来两年前在中央军校就读时,有一次组织渡江,他们所乘坐的就是两艘火轮,而这两艘火轮至今仍然在江边正常运营,他记得这两辆渡轮当时一个航次,就将他们一个军校学生总队给运了过去,也就是说有七八百人的装载量,而过一次江,仅仅需要四十五分钟。 如果要在日军的空袭下运人,那肯定是不现实的,而日军的飞机都在白天出动,只有夜间才能躲避空袭,目前临近冬天,晚上五点天就黑了,早上七点才天亮,也就是说足足有十四个小时的运载时间。 按照这个装载量,仅一个晚上,光凭这两条渡轮就能运走一万人,一天一万,一个月,那可就是三十多万啊,如果算上其他各种船只和工具,同时开运,实际运载量要更大,现在距离历史上日军攻击到南京的日期还有一个多月,如果自己搞的好,一个月搞出去小四十万人问题不大。 而这一切,都要看自己明天跟何部长的会面结果。 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运输力计算题,放在后世连小学生都能随便算出来的简单题目,却令何炜十分兴奋,那是四十万条人命啊,为了无辜的百姓,为了涂炭的生灵,不管怎样,他都要拼死试一试。 “他妈的,干了,干了!” 何炜现在完全没有了醉意,大吼两声,撕烂了面前的纸张,找出了一张信纸,飞快的写了两行字。 “后撤指挥部” “下关防御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