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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憋屈

真龙皇子 见长弓 2722 2024-07-17 13:08
   “大人,您问我,可是问着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酡红,叹了口气,道:    “去年咱们元成县,就被逆贼打下来过,是以下官是千小心,万小心,就是生怕再重蹈覆辙,害了这全县上上下下几万口的身家性命。”    “今日您过来的时候,士卒们想来是看见您的队伍,就关了城门了,他们也是被吓得。”    江兆也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酒劲在诉说自己的苦衷。    他看了北辰萧一眼,接着道:“现在逆贼肆虐,几个县县都给打下来了,最近的一个,就在南边,不过就是几十里地。”    “据说那些最精悍的逆贼,都是骑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江兆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说到此处,一仰头,又是一口酒灌了下去。    “梁州那边遭灾极为严重,官军和逆贼又在那里打来打去,真真是打的满目疮痍,饿殍遍野,流民无数。”    “逆贼去那边转了一圈,便是壮大了不知道多少,再回的时候,人数也更多了,现在恐怕有数十万之众。”    听了这个数字,北辰萧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只是不知,这十万逆贼之中,又有多少精锐?驻扎于何处呢?”    北辰萧终归是知兵的,问的话立刻便切中了要点。    逆贼为何可怕?    是因为你哪怕是将其打败,也是无法彻底根除。    只要是灾情不缓解,老百姓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那么逆贼说不得那一日就能起来,而且是一呼百应,拉起一支几万人的队伍再容易不过。    而正因为此,逆贼的战斗力,是非常差的。    梁州逆贼有十万,这个数应该不假。    但其中绝大部分,估计都是老弱妇孺,逆贼的家眷之类。    精壮男子的数目,不会超过五万,而其中有战斗力的,见过血,就更不知道能有几个了。    “这个恐怕至少有五万精锐。”    “五万精锐。”    北辰萧点点头,没再多说。    本来按照北辰萧的命令,是要休整一日的。    但昨日听了江兆的话之后,他的紧迫感立刻加大了许多,回来之后便是宣布,立刻就出发。    北辰萧传下命令,又是带着卫浚四下里巡视了一番,方才睡下。    元成县西门往里走不远,便是一个挺大的院子。    内里有着一排排的房屋。    房屋已经是很破旧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整修过,只怕是属于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那种。    已经是深夜,想来是所有人都睡下了,大院里静悄悄的,点了不少火把,在夜风中明灭招展。    这里,是冯锆及手下几百人的驻扎之地,勉强可以称之为军营。    大部分房子都是黑漆漆的,却还有几间房子里透着亮光,内里似乎还有争吵之声。    这间房子应该是整个院子里保存最好的。    至少屋顶上的瓦都非常完整。    虽然墙上裂了大纹,但好歹是没有裂透。    冬天里头生了火,想必还不是那么冷。    而屋子里这会儿只点了一盏油灯,就更显昏暗之极,朦朦胧胧间,只能看清楚人的一个轮廓。    屋子北头是一张土炕,冯锆趴在一床肮脏陈旧的被褥上,露出了屁股和后背。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正自给他擦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那汉子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冯锆还是时不时的会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嘶的一声。    “这些狗东西,下手真他娘的狠!一点儿情面都不给留!”    那擦药的汉子愤愤的骂了一句。    今日江兆虽然听了北辰萧的命令没打很多人,但是冯锆和领头的几个却没免了打。    “人家是衙门里的差役,受江兆看重,咱们这些外地调来的军兵,又没根基,又被江兆嫌弃,人家能怕咱们?”    “在他们面前,咱们还有什么面子?我还轻点,终归是个把总,他们也不敢真下狠手,可惜了小马,给他娘的生生打死了!这帮狗娘养的畜生!”    说着,冯锆脸上便是一片黯然,手狠狠的攥了起来,在床沿上重重的砸了一记。    给他擦药的那汉子,也是沉默不语,只是连连叹气。    他们这一支军队,有四百人上下,由冯锆这个把总统管。    他们却并非是本地人,而是厢军。    江兆本就看不起武人,对他们很是看不顺眼,动辄责骂羞辱,不把他们当人看。    知县对他们是这等态度,本来县里的百姓对他们的那一点畏惧,也早就不见了。    路上撞见他们,也是多有嘲笑。    甚至有一次他们和县里的一个大户发生了冲突。    那大户仗着家中出过进士,胆气也壮,直接寻到了江兆面前去。    江兆也是干脆,二话不说,直接把和那大户起冲突的士兵押到那大户家门前,让他们在地上跪了整整两日两夜才放过。    其实若只是看不起,打压,那也就罢了。    但问题是,江兆不但打压他们,还不发给粮饷。    被派到元成县之后,之前所在的厢军营便是不负责他们的粮饷发放了,而是由元成县发给。    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现在是为元成县守土,当然应该是元成县负责。    冯锆这四百来人,整整三个月,只拿到了半个月的军饷,而且银子是发乌的,粮食是发霉的。    军饷被克扣的如此厉害,还被近乎于虐待的对待,士卒们早就极度不满。    若不是冯锆在队伍中威望极高,死命弹压,只怕这些士卒早就哗变了。    但现在,也是再难忍下去了。    今日几个领头的被一番好打,更是如导火索一般。    现在军营中群情汹涌,不少人都是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    给冯锆擦药的,是他的结义兄弟,名叫单熊。    两人也是多年的老弟兄了,因此说起话来就没什么遮掩。    “大哥,现在弟兄们都是愤恨的紧,江兆那狗杂碎,这些时日来这般羞辱咱们,还不给发银子。”    “今日寻了个由头就是一阵好打,小马被活活打死了,弟兄们现在都商量着,要好好闹一番!”    单熊一边给他擦药,一边低声道:“大哥,咱们这些年都跟着你,你还得给咱们拿个主意!”    “只要你说一句,咱们现在立刻就冲进县衙,拿了那杂碎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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