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当以千人为一队的云中郡叛军征粮队连续数日没有遭到攻击后,城中的张夜却愈发暴躁。 原因无他,只是自己连续派出的三拨斥候都无一例外的被乞活军的骑兵截杀,这让手中本就没有多少精锐士卒的张夜倍感心疼。 “不过三日,派出去的七八十人就都没了,脑袋还被人家当球扔到了城下,你们这群夯货,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能给我哥好办法的,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张夜看着分列两侧的众将校,指着其中一个狠狠说道,“等到征粮队回城,明日你带三千人配齐马骡出城去寻那支骑兵,哪怕不能全歼,也要给我把他们打残!否则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说罢,张夜就怒气冲冲地转去了后院。 ....... 城外的征粮队数日都未曾遭受攻击,加之他们如今有足足一千人,自然也就稍稍松懈了一些。 在远处一处高坡上的张大财看着那支队列散乱的征粮队,笑着对一旁的骑兵校尉说道:“这几日憋着的劲头,都给我使出来!” 说罢,张大财便打马回转,向着坡下走去。 不多时,整装待发的乞活军骑兵就沿着官道高速冲向了那支前后几乎脱节的征粮队。 乞活军的骑兵们在认旗的指引下好整以暇的掏出骑弓,然后如同上一次袭击征粮队一般一波一波抛射着箭雨,然后用松散地阵形张开一张大网慢慢的将眼前的叛军兜了起来。 他们在四处溃散的征粮队周边不断高速移动,将所有成群结队的叛军士卒打散,然后再度把他们赶回官道中央,如同牧羊人一般驱使着他们向着相隔不远的另一支征粮队跑去。 另一支叛军的征粮队面对一头撞上来的友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随后到来的乞活军骑兵用马槊与横刀凿穿了行军队列。 等到第二支征粮队的校尉想要组织抵抗时,乞活军的骑兵已经分成六队如同过筛子一般把第一支征粮队的溃兵与第二支征粮队的士卒切割成了数个部分。 等到第二支征粮队的校尉点燃准备在车上的狼烟时,乞活军骑兵早已在官道后方聚拢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地狼藉。 等到第三支征粮队见到第二支征粮队遇袭匆忙转向时,乞活军的骑兵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们因为转向变得极为混乱的队列旁边,复制了一遍凿穿队列的打法,再度远去。 随后便是第四支征粮队也同样因为呼救信号遭受了一次打击。 等到四支征粮队因为惧怕乞活军骑兵再度突袭而缩成一团,沿着一条道路行进时。 消停了一个时辰的乞活军骑兵再度出现,他们列成一个锋矢阵,在悠扬的号角声中一改之前来去如风的打法,放平马槊后径直撞进了四支征粮队臃肿的行军队伍中。 叛军被大车阻碍完全施展不开的兵力优势瞬间荡然无存。长长的马槊和披着当胸高速奔跑的高头大马让征粮队那些从未经过战阵的士卒还未接触便四散奔逃。 毫无防备直面骑兵的恐惧让他们在逃跑时将少数有过作战经验的士卒一起裹挟进了溃兵人群中。 几名征粮队的校尉看了一眼前方已经彻底一边倒的局势,哀叹了一声也随着被裹挟的溃兵一同跑向了云中郡城。 临近傍晚,城头上值守的士卒再次见到了三日未曾出现的乞活军骑兵,他们的前方,是一群争相逃命的友军士卒。 城头值守的校尉见状连忙命令城头士卒准备好接应友军溃兵靠近城下,然后又仓皇命令部分士卒射出了一轮散乱的箭雨,想要阻止乞活军继续向城下靠近。 乞活军也知趣,只是在城上弓弩手的射程外打着转,过了一会便打了个唿哨转去了远方。 ......... 城中,正在吃饭的张夜听到征粮队再度被袭击后,再次召集众将。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暴怒,而是先把逃回来的四名征粮队的校尉拖下去斩首示众,然后下令集结全军,联络上郡,准备通过围堵的方式压缩这支乞活军骑兵的生存空间。 却不想,在军议上匆匆赶回来的塘马递来了一份上郡同样被乞活军骑兵骚扰的消息。 同时,还有上郡方向发现的王玄素主力位置。 被连续遮蔽战场数日的张夜在看了一眼舆图上的营水河后,一反常态,竟然大笑起来。 “那王玄素派出骑兵不断骚扰,却一直把主力藏着掖着,我当是多厉害的角色,原来也是个酒囊饭袋!” 随后张夜迅速派遣塘马前往上郡,让张群出兵攻击现在正在营水河北岸背靠河水扎下营寨的王玄素。 同时张夜也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方略,决定放弃这支三百人的骑兵,转而集中云中郡五万人全力向营水河急进,准备渡河从后方攻击背水扎营的王玄素所部。 当王玄素得知两郡动向后,一直紧绷的神经反倒终于松了下来。 “总算是来了!就怕他不来!” 王玄素立刻擂鼓聚将,在大帐中严肃地看着两侧的一众校尉说道:“这寨子修得这么牢固,若是还挡不住上郡三万乌合之众,各位也就不要让我动手了,自行了断吧! 另外,传令在上郡的骑兵,让他们不必再回转,就在外侧待命,上郡叛军开始攻击我军营寨后,若是见我狼烟,便骚扰敌军。” “诺!” 军议结束后,早已在营寨中休整多日的乞活军立刻动了起来,他们开始清扫营寨外所有可能阻碍弓弩手射界的障碍。同时开始标记距离。 早已堵塞好上游的辅兵也分出两千人进入营寨中开始加固营寨的箭楼与寨墙。 同时所有可能致使营中失火的粮草帐篷等物外表也开始覆盖厚厚地泥土。 等到一切准备停当的第三日,上郡方向匆匆集结兵马的张群才来到乞活军营寨前。 张群比张夜要年轻不少,络腮胡,塌鼻梁,一双铜铃般双眼的丑陋面容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凶神恶煞的莽汉。 但是张群的心思并不像外表那般粗犷,他看着眼前由圆木与黄土版筑而成的乞活军营寨,不由地嘬了嘬牙花子。 “张夜不是告诉我,那王玄素是个酒囊饭袋吗?若是酒囊饭袋能把这营寨修得这么坚固?” 张群旁边的将校说道:“将军,你看那营寨周围光秃秃的,莫说人,就是个老鼠,箭楼上的弓弩手都能看见。” 张群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只能强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