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恭业在说出死战时,他身后的一众将校便立刻按照先前布置过的防御对策纷纷下去准备。 等到所有幢主都离开后,李恭业对亲兵队主说道:“牲畜尸体都已经集中起来了吗?” 亲兵队主点头说道:“已经集中起来,此前将军你没有说焚烧,因此我们只是将尸体放在了一处土坑中,留人看守,任何人不得接近。” 李恭业脸上突然露出疯狂地神色:“他做了初一,就莫怪我做十五。一旦魏军即将破城,就把那些尸体全部投到附近的水井中。” 李恭业见亲兵队主愣了一下,便大声吼道:“你可曾听清楚我的军令?” 亲兵队主一个激灵,随即抱拳说道:“诺!” 等到亲兵队主也退下去后,李恭业一个人站在门楼中,听着关内传来的迎战的号角声,眼神也不断变化着。 关外,巢车上的瞭望兵看着关墙上的南陈军开始搬运器械,立刻对下方大声喊道:“南陈军开始整备器械!” 王承业此时也立刻下令道:“传令,弩手上墙,石砲开始压制城头,左候卫从西段攻城,右候卫从东段攻城,左翊卫向中军大纛靠拢,作为预备队等我将令。” 王承业的军令传达后,中军大纛后方的石砲阵地上,数十座石砲开始了第一轮抛射。 留在关墙上的南陈军瞭望兵因为土墙的缘故,并没有及时看到石砲发射,等他们发现半空中的十几道黑影时,石弹已经落了下来。 比此前砲车更加准确的石砲第一轮便有三成石弹准确命中了关墙,重达百余斤的石弹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加厚的木质女墙与石质垛口。 不断有提前搬运到关墙上的器械被击毁,木屑与碎石不断在宽阔地关墙上飞溅。 连用来遮蔽石弹的木幔都被击碎了数座。 魏军开始密集抛射后,在土墙下方等待的南陈军弩手也开始沿着土墙下方的阶梯登上土墙,静静地蹲伏在垛口后方。 在东西两侧展开的左右候卫辅兵也驱使着大量体格健壮地民夫推动盾车、攻城塔等器械从土墙后方向着关墙前进。 “魏军器械推进!” 在石砲打击下狼狈躲避的南陈军瞭望兵们一边大声传回魏军动向,一边不断转移着位置。 听到魏军器械开始接近,关墙下方的南陈军石砲也开始抛射了起来。 无法对魏军石砲构成威胁的南陈军石砲对距离更近的攻城塔以及盾车、轒辒车依然具有极大的威胁。 数十座石砲不断对靠近关墙的魏军器械倾泻着石弹。 躲藏在死角的南陈军石砲以极高的效率装填发射,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便有数百发石弹被抛射出去。 密集地石弹给相对脆弱的轒辒车与盾车造成了大量的损失,连坚固的楼车都损失了两座,将其中的百余名魏军士卒一同埋进了残骸之中。原本推进比较整齐地器械也变得七零八落。 器械损失的同时,民夫也承受了巨大的伤亡,数百人被石弹亦或是砸碎器械崩飞的碎屑打中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见到前方损失惨重,早有准备的魏军立刻派出了第二波民夫,跟随在民夫后方的,还有随同云梯车一同前进的数千魏军士卒。 关墙上的瞭望兵见到魏军士卒开始推进连忙回报,在马道上等待的南陈军也立刻涌上城墙,藏身在木幔后方等待魏军进入百步内。 “魏军东西方阵各四,一百步!” 随着瞭望兵大喊,南陈军的弓弩手也终于从木幔中钻出,准备对关墙下方的魏军射击。 土墙后方巢车上,魏军瞭望兵见到南陈军成队出现在关墙上,也大声吼道:“南陈军登城防御!” 得知南陈军终于出现在关墙上,一直沉寂的魏军弩手也终于从土墙垛口后方站起身,对着两百步外的南陈军展开了压制。 没了高地差的魏军弩手面对同一高度的南陈军弓弩手,立刻就展现出了克敌弩的威力。 密集地弩矢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关墙上身着布衣或是皮甲的南陈军弓弩手,安置在土墙上的床弩也不断将粗大的弩枪射向关墙上的南陈军。 李恭业见到土墙上已经出现魏军,立刻下令石砲向土墙发射,同时将藏在关墙下的床弩也纷纷搬上了墙头。 此时魏军的石砲也已经改变目标,他们将大量装有碎石亦或是铁蒺藜的小型陶罐放进网兜中,随后猛地掷出。 在空中散开的陶罐接二连三地在关墙上炸开,不断清扫着关墙上为了增加杀伤效果而密集排列的南陈军士卒。 被碎片或是铁蒺藜扎伤的南陈军在关墙上惨叫着,哀嚎声不断打击着南陈军本就脆弱的士气。其余的南陈军在伤卒的影响下,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趁着关墙上的南陈军被石砲打乱阵脚时,魏军的攻城塔终于抵近了关墙,云梯车也已经展开搭在了关墙上。 随着七八座攻城塔上的搭板重重落下,早已等待多时的魏军也在身后弩手的掩护下向着关墙上冲去。 见到同袍开始登城,魏军石砲立刻停止了攻击,土墙上的弩手则将目标由广泛压制南陈军弓弩手转移到了扫除攻城塔对应的关墙上的南陈军上面。 被弩矢密集打击的南陈军在攻城塔所在的几段关墙附近根本无法阻止有效的防守,只得将几段关墙拱手想让,同时终于在关墙上安置完毕的南陈军床弩也开始向着土墙发射。 床弩射出的弩枪轻易地扎穿了土墙的垛口并杀伤着魏军的弩手,不断抛出的石弹也正在撬动本就不够坚固的土墙根基。 登上关墙的魏军在东西两侧聚拢成两团后,南陈军的石砲与床弩也终于砸塌了一段土墙,数十名魏军弩手被埋在了破碎的土墙废墟之中。一时间,魏军密集的箭雨也变得稀疏起来。 见到魏军弩手已经被压制,退到一旁的南陈军再度扑了上来,他们与魏军在关墙上用刀牌、骨朵互相厮杀着,倒地的双方士卒顷刻间就将地面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