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长孙贺艰难地说出三个字后,便死死盯着刘三郎。 刘三郎已经会意,他将长孙贺交到另一名死士手中,快步走上前去,抽出腰间横刀,在与长孙平四目相对时,低垂眼帘,随后一刀挥出,又提着不断滴落鲜血的长孙平人头走回到长孙贺面前。 长孙贺见到刺杀自己的长孙平已死,双眼渐渐睁大,随后慢慢失去了神采,抬着的手也无力垂下。 见到长孙贺已死,刘三郎将长孙平的人头扔在地上,擦干横刀上的血迹便与其余几名死士带着长孙贺的尸首返回了尚书府。 正在地牢中带着一众被救出来的密谍与金国密谍司激战的雾霭与李三刀并不知道长孙贺已死,他们正并肩靠在一起,手中的刀也已经满是缺口。 两人周边,还有近百被他们救出来的两方密谍。 他们此刻已经从地牢门前杀至金国密谍司府衙门前,挡在他们前面的,只剩下平地上渐渐围拢的几百金国密谍。 “最多还有三十步!” 雾霭指了指空地后方的坊市说道,“跑过去就能逃出生天!” 李三刀看了看身后受尽折磨跑出来已经体力不支的俘虏,摇了摇头说道:“带着他们,恐怕难!” 这时一名少了一条胳膊的裴氏密谍似乎看出了两人的顾虑,他大笑着说道:“我等已是身躯残破之人,留之无用,两位救出我等,我们已是感恩戴德,如今正是尽忠之时,两位自去,我等殿后!” 两人回过头看去,发现众人皆是这番话,雾霭回身敲打着自己胸口说道:“我闻无忌发誓,此番若能活着,必然为你们寻个登高远眺的好地方,香火不绝!” 说罢,两人也不再犹豫,在一众俘虏拼死掩护下,终于逃过空地,钻进了坊市之中。 皇宫内,抵抗了一个多时辰的卫军终于被越来越多的叛军击溃,卫军士卒与宫中内侍的尸体从皇城门前一直铺到了乾天宫门前。 骑在马上的阿史那叶舍身旁跟着匆匆来投的阿史德突亦与几名亲军将校。 阿史那叶舍缓缓一磕马腹,胯下雄壮的战马立刻迈动四蹄,缓缓地沿着这条血肉铺就得道路向殿门紧闭的乾天宫走去。 此时他麾下的士卒已经在殿门前列阵,旁牌与长枪大斧已经定在了殿门之前,只需阿史那叶舍一声令下,便可以破开殿门,冲进乾天宫中。 阿史那叶舍按下了急于冲进殿中的拔延翰,而是下马从士卒中央自动分开的通道直直走上汉白玉雕成的台阶。 不过三十九级台阶,阿史那叶舍走得极为缓慢,他闭着眼睛,每登上一级台阶脸上的陶醉之色便重上几分,等到阿史那叶舍走过三十九级台阶来到殿门前时,原本还晦暗的天空突然变得晴朗无比,朝阳从弥漫的烟尘中升起,耀眼地阳光将阿史那叶舍身上的甲胄照耀的仿佛覆上了一层金鳞。 阿史那叶舍很享受这刚刚升起的朝阳,仔细感受了许久,才缓缓挥手。 见到阿史那叶舍下令,拔延翰一手持牌,一手拎起狼牙棒,带着此前破开卫军军阵的甲士开始猛烈地劈砍紧闭的殿门。 阿史那突何此时一身金甲,正坐在乾天宫内龙榻之上,他的身前是数百卫军精锐以及大金另一名塔克罕阿史那亦力。 他看着一脸紧张的阿史那亦力,突然笑着说道:“你觉得,叶舍会是一个雄主吗?” 阿史那亦力摇摇头说道:“臣不知!臣只知他要弑父篡位,若有机会,臣必当取他头颅。” 阿史那突何摆摆手,随后继续看向摇摇欲坠的殿门。 不多时,已经摇晃的殿门上突然凿进了半斧刃,阿史那亦力见状立刻走到殿前,手中的弯刀举起,对身后的士卒说道:“死战!” 阿史那亦力话音刚落,殿门便轰然倒塌,密密麻麻涌进来的叛军士卒与卫军在宽阔的殿门前展开了惨烈的绞杀。 阿史那亦力本就身材高大,加之甲胄精良,一人挡住了数十人的攻击,他手中那柄精良的弯刀折断后,便劈手从一名叛军甲士手中夺下一柄狼牙棒,不断挥舞着,率先冲进来的拔延翰等一众将校竟无一合之敌。 看着阿史那亦力一人便阻挡了几十上百人的攻击,阿史德突亦从马鞍一侧的得胜勾上取下长柄斧,也冲了上去。 阿史德突亦来到殿前时,阿史那亦力已经作战多时,阿史德突亦手持大斧,借着冲击的速度携雷霆万钧之势当头劈了下来。 阿史那亦力见到阿史德突亦大斧劈下,用狼牙棒格开大斧,大喝一声“来得好!” 两人便战作一团,一时间难分高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阿史那亦力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时依旧稳坐龙榻之上的阿史那突何正与阿史那叶舍隔着厮杀的士卒相互对视。 阿史那叶舍面无表情,但是阿史那突何却像是在笑。 阿史那亦力与阿史德突亦的战斗确实没有持续多久,阿史德突亦抓住阿史那亦力因体力不支没有稳稳挡下阿史德攻击的机会,欺身上千,用斧柄狠狠一磕阿史那亦力的鼻梁,随后斧背猛地敲向阿史那亦力的腿,将他放倒后,便有一众士卒围拢上来,用枪槊将阿史那亦力架了起来。 见到主将被擒,一众卫军军心大乱,抓住机会的拔延翰带领甲士又发动一次冲击后,彻底冲进了大殿之中。 阿史那突何一人坐在龙榻之上,他看着慢慢走上前的阿史那叶舍,开口说道:“你想坐在这上面?” 阿史那叶舍点头说道:“大兄德不配位,不配成为大金之主。” 阿史那突何缓缓站起身,指着身下的龙榻说道:“那你就上来吧,让我看看你比你大兄强大多少?” 阿史那叶舍大步走到龙榻边,看着阿史那突何说道:“若是父亲将位子留给我,必然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说罢,阿史那叶舍便挥刀杀死了阿史那突何,在一片“万岁”声中坐上了沾染着鲜血的龙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