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中京,皇城大殿中,一场不伦不类的朝会刚刚结束,阿史那突何却依旧端坐在上首的龙榻上静静地看着一份秦州军司送来的军报。 阿史那突何看完后,将军报扔给下首的思壁突之说道:“你怎么看。” 思壁突之捡拾起地上的军报,简单看过后说道:“魏国与南陈开战,对我们大金也是个机会。” 阿史那突何微微颔首:“是啊,现在的大魏手中应该只剩下了守卫定州的羽林军与秦州军司对面刚刚换防的催锋军才对。” 思壁突之却恭敬地说道:“中原人向来都是联弱抗强,若是我们趁机攻击魏国,恐怕最后得利的不会是我们,我们应该先于魏军夺下并州,削弱南陈,增加我方实力。” 阿史那突何问道:“你需要多少人?” 思壁突之略微思考后说道:“中京侍卫军两万再加捉生军四万足矣,此外还需要秦州军司主动骚扰对面的催锋军,让进入并州的魏军察觉地晚一些。” 阿史那突何点点头说道:“那就去吧,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也失败,我就不得不提拔那些后族的年轻一代了。” 思壁突之抚胸行礼,扭身退出了大殿。 ........ 进入青州的南陈军在三天后终于到达了被与始平郡临近的高平郡,正在率军攻击始平郡郡城的王承道看着远处烽燧升起的狼烟,简单数了一下便淡淡地说道:“六万人!” 闻光才站在王承道的身后抱拳说道:“请将军撤围,向都督回报。” 王承道指着面前已经残缺不全的城墙说道:“烽燧在五十里外,南陈军至少需要行军一日才能到达,而我只需要一次攻击就能打下始平郡,现在放弃攻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士卒的性命。” 闻光才抱拳道:“将军自然可以一言而决,但末将再返程时必然会将主将行险一事记录在案。” 王承道扶着横刀的手青筋暴起,他看着闻光才说道:“你若是拿这个威胁我,那大可不必。” 王承道召来几名都尉说道:“始平郡成城墙依然破损,将石炮全部集中,攻击那一段城墙,砸开一个缺口。 若是缺口打开,左厢在前,右厢在后,顺着缺口攻击,左右虞候军攻击城墙牵制南陈军,让他们分身乏术。” 几名都尉齐齐抱拳后,便各自领命返回了各自的军阵。 等到大纛下只剩王承道与闻光才两人时,王承道对闻光才说道:“集中中军的两个团甲骑,在中军后方列阵。” 闻光才已经得知王承道的决心,便不再多言,抱拳领命后便走向了中军军阵后方。 五十里外,南陈军攻破烽燧后,发现烽燧内驻守的士卒早已逃之夭夭,只剩下狼烟还在燃烧,冲天的烟柱在烽燧上空聚起一片浓重地化不开的黑云。 已经亲至前线的司马义看着狼烟说道:“全军精选六千士卒,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始平,一定要在大军到来前,死死缠住那支魏军。” 随后一名身材矮壮的将领抱拳领命后便一扯缰绳赶去前方。 不多时,一支六千人的南陈军便放下辎重,挑起甲胄,身负斗米脱离大队向始平郡进发。 司马义立在马上眯着眼睛看向前方,身旁的都督府长史司马昭有些担忧地问道:“魏军想必已经看到了狼烟,大都督为何还要派出六千兵马强行拦阻。” “因为我军当面之敌为魏国骁果军右骁卫,其主将是王承道,此人惯于行险,勇大于谋。” 听到司马义如此评价王承道,司马昭又问:“若此人是个勇将,敌军主帅不可能不知,定然会派一名稳重的行军司马查漏补缺才是。” 司马义瞅了一眼司马昭突然笑道:“世家子弟大多都有一个通病,你认为是什么?” 司马昭苦思冥想实在不知,于是摇了摇头。 司马义说道:“世家子弟大多自负,尤其是王承道仅仅二十几岁,便是一卫主将,又正是视天下英才如无物的年纪,若是那个军司马与他相差无几倒也罢了,可若是这个行军司马只是个起于微末的将校,那他定然不会听的。” ........ 始平郡外,几十座石炮正不间断地向着始平郡东面的一段城墙进行饱和式的打击,石弹不断被悬臂带动网兜投出,随后砸在那段已经千疮百孔的城墙上。 城墙上此时已经有了明显的内凹痕迹,看上去已经无法再支撑多久,城墙外,整齐列阵的左厢军正在城外五十步列阵,他们的旁牌前是一排排盾车,充当弓手的辅兵与弩手在盾车后不断向两侧城墙上的南陈军抛射箭矢弩矢,压制着城头的反击。 在左厢军身后,右厢军的前后两军的四千人也正缓缓向前推进,组成了第二波次冲击的主力。 城门与其余几段城墙,左右虞候军正在两翼展开,佯攻城墙。 很快,内凹的城墙外侧的包砖已经基本脱落,露出了夯土内墙,见到城墙只差临门一脚,大纛下的王承道果断下令将石炮向前推进,力求增加准确性。 见到魏军石炮向前推进,南陈军也连忙将城中唯一的千余人预备队派往了那段即将坍塌的城墙下,竖起枪阵静静地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随着向前抵近的石炮进行一次齐射后,摇摇欲坠的城墙终于倒塌,露出了一段宽约数十步的口子,瓦砾砖石堆积在缺口处,形成了一个不高的缓坡。 见到城墙倒塌,左厢军的前军两千人便率先排列成一个厚实的阵形向着缺口快步冲去。 原本散开的弓弩手也在号令声中集中起来,全力向缺口两侧的城墙投射箭矢弩矢,防止墙上的南陈军士卒投掷滚木礌石。 推进的左厢军前军一个团很快便来到了缺口处,与已经等在缺口瓦砾堆上方的南陈军碰面。 仰攻如此狭小的缺口对右骁卫来说极为不利,因此随着双方一同架枪开始互相刺击时,左厢军前军的一个团很快就被打残,被迫撤到了后方。 见到第一波攻击受阻,王承道立刻将原本正在与城头对射的床弩向前推进,打击站在缺口高处立牌架枪的南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