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体人员集结完毕,请下达命令吧,陛下。” 易卜拉欣看着坡面下整整齐齐的队伍,点了点头。一旁的传令官们迅速用旗语向稍远处的炮兵部队传达了命令。 是的,是炮兵部队。在冬季的第一批青铜炮铸造完毕之后,他就着手在模范军的军营内组建了炮兵部队,由意大利炮手充当教官并暂任军官。 不过时间太短,炮兵们仅仅只是学会了装填和点火,还没来得及学测距和制作炮表,这些看上去十分狰狞的青铜管子在猎场就只能够让在场的人听个响。 在军官们接受到命令之后,他们迅速组织炮兵们装填火炮。依照易卜拉欣的命令,所有的发射药都在作坊里被称重为固定的重量,而后用麻布和绳子裹成发射药包。 炮手们合力将发射药包塞入炮管,而后使用炮杆将其捅至炮膛最深处。主炮手在药包装填完毕之后使用细长的铁制锥子伸入火门捅破药包,并在火门中填入引药和导火线。 由于此次他们并不负担作战任务,只是充当阅兵的礼仪作用,他们并没有继续装填铁制实心弹。 四门青铜炮全部装填完毕,两边通过旗语汇报己方准备完毕和确认发射命令之后,主炮手接过已经引燃的火炬,用明火点燃引火线,在场的炮手都及时用双手捂住双耳。 “轰!” 引火线和引药燃尽,被压缩在密闭空间的发射药在被点燃之后发生了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炮声。 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引得在场的所有人一惊,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易卜拉欣也没能幸免。除去人类,在场的马匹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响声受惊,骑手和负责照顾权贵坐骑的侍从们费了不少力气,甚至还有人被摔下了马背。 汗王们都看向被架在炮车上的青铜管子,炮手们边用手掌徒劳地驱散鼻翼前的烟雾,边协力清理炮膛。 不同于同时代其他只能用于运输用途的炮车,这些出现在猎场的改良版炮车使用了上好的木料和铁制部件,加之易卜拉欣从一开始铸造火炮就有轻量化要求,炮车可以承受后坐力,使得这些火炮可以直接架在炮车上发射。 在接到甲方要求之后,乔瓦尼随即按照要求参照他曾铸造过的蛇炮修修改改,指挥学徒烧制多种模具进行铸造才制造出他所要求的能在炮车上发射的野战炮。在铸造成功之后,相关的数据被记录为接下来的野战炮制造标准。 但即便是这样,牵引火炮并搭载规定数目的弹药和炮手也需要占用六匹挽马,若是要铸造更重的攻城炮,那还需要征发牛来牵引。 同时在炮身尾部底下还有着安放在支架轨道上的木制楔形部件,可以通过用大锤敲击或是拉出此部件调整炮身的俯仰角。更先进的螺杆装置此时还没有工匠会制作。 易卜拉欣看着因为炮声而散乱的队伍,才想起萨法维军的军马大多没经受过脱敏训练,用礼炮代替号角是个十足的馊主意。不过即便是不出岔子,他也不打算继续这样干了,这样做需要占用不少火炮,带来极大的运输负担,并且每传达一次信号就要消耗大量的火药,还会严重消耗炮管寿命。万王之王的财政还没有宽裕到能这么玩,能够在重要庆典中搞点礼炮致敬和传达开始的信号就不错了。 最先恢复秩序的持弓者沿着军乐队演奏出的鼓点策马前进,勉强将差点变成闹剧的阅兵进行了下去。后面的队伍见前方的同袍前进,又看到高级军官们都在半山腰上俯瞰着全场,也不顾队伍是否整齐,先硬着头皮前进。 见此,易卜拉欣只好主动向身边的侍从和汗王询问他们对火器的看法。 他们也很自觉地闭口不谈正在混乱中恢复过来的军阵,纷纷对火炮发射时的震撼和恐怖发出感叹,不断认可炮声对士气的打击能力。 “陛下,胡达赐下这般利器,所有阻挡在我军面前的敌人怕是都不需要与我军接战就溃败了。” 易卜拉欣接下了这不知是谁拍的马屁,然后继续推销火器:“既然如此,这些神兵利器自然是多多益善,有越多的战士能够用上这些武器,我军就越能横扫这个世界。” 不过这句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全伊朗能够制造火器的工匠都被控制在易卜拉欣的皇家作坊之中,只有在满足了常备军的需求之后,他才会酌情给从部落来的征召兵装备火器。 围绕着火器的尬聊和纸上谈兵终于随着阅兵的结束而结束,易卜拉欣和汗王们带着各自的随从们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准备从下午正式开始的围猎。 ………… 回到大帐的易卜拉欣在仆人的帮助下脱下皮草斗篷时观察到妻子的左手食指被白布包了起来,他不禁心生疑惑并带着关切的语气:“米拉,你的左手怎么了?” “陛下,那声巨响可吓人了,我和伊斯迈尔都吓了一跳……” “没想到啊……”易卜拉欣在内心有些内疚地感叹着。 早在大不里士就见识过火炮射击的易卜拉欣知道火器的声音很吓人,所以在决定让炮兵上场的时候,他就命令能够参加和旁观阅兵的就只有成年男性,所有的妇女和未成年人都被留在帐篷里以免因惊吓发生什么事故。 被留在大帐内的米拉干脆就边看着伊斯迈尔边为易卜拉欣做刺绣,结果突如其来的炮声让她的左手食指被针刺破。 易卜拉欣顿了顿,还是决定将原委坦白,并致歉:“我没想到即便是如此之远的距离,火药爆炸的声音都能如此惊人,是我失算。” “这连小伤都算不上,您不用这么担心。”易卜拉欣的关切所带来的欣喜压过了一切,自婚礼以来,米拉明显感受到了易卜拉欣态度的转变——从精美的玩偶到可以相处的亲人。 在安抚完妻子之后,易卜拉欣又要安抚伊斯迈尔,不过他对易卜拉欣口中那些陌生的名词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心。 易卜拉欣见状,干脆见机科普火器的威力,至少先在他心里埋个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