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审判山神　　 面对豫王姜郝张口闭口的诛杀之言，陈平安一点都不带慌的。　　 武帝积威甚重，子女们没一个不怕的。　　 不是他看不起姜郝，而是他相信，给姜郝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在殿上拔剑杀他！　　 果不其然。　　 武帝冷眼斜过去，冷冷道：“跪着！”　　 姜郝脸色一变，吓得缩了缩脑袋，忙不迭跪倒在地。　　 吓缩了姜郝，武帝不假思索道：“太子遇刺一事，追查真凶交由三法司调查，此事到此为止。”　　 武帝一生武功煊赫，经历的明争暗斗数不胜数，哪里看不出来这其中有猫腻？　　 只不过，此事毕竟是天家丑闻，真个揭开，丢脸最大的还是他。　　 左右太子也无事，敲打敲打一下豫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　　 “陛下英明！”　　 满朝文武跪伏在地，齐声高呼。　　 陈平安也行了礼，而后继续道：“臣并非刑部之人，也无必要追根究底，不过是阐述正确的观点而已。”　　 还说你没有追根究底？　　 武帝心下有点无奈，也不好硬换话题，只得道：“继续说。”　　 陈平安沉吟着道：“众所周知，野牛群生活在山南一带，为何会莫名出现在诸皇子狩猎范围？又为何会突然冲击营地？”　　 “此事非常蹊跷！”　　 武帝哪里知道野牛群为何会突然冲击营地？　　 于是给一个臣子使了个眼色。　　 这身穿蓝袍的大臣立马站出来，接过话解释道：“陈大人说笑了，此事哪里蹊跷了？”　　 “肯定是山神震怒，用山火驱赶野牛群，这是上天示警啊！”　　 “上天警示？”　　 陈平安摇头失笑，侃侃而道：“眼下时值初秋，秋雨绵绵，夜寒露重。”　　 “这位大人在营帐中可能不知道，龙虎山满山树林一片潮湿，我找干柴火都没找到几根。”　　 “因此，如果是山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天雷！”　　 “只有天雷的方式才可能引起山火！”　　 “陈某请问，诸位大人昨夜可曾见到天雷？”　　 武帝眉头一挑，恍然大悟。　　 难怪陈平安如此笃定，野牛群被惊动是人为。　　 的确如陈平安所言。　　 昨夜何止是天雷，地动都没有丝毫，不存在任何惊动野牛群的因素。　　 除了人为，再无别的可能！　　 “狡辩！你这是狡辩！”　　 姜郝忍不住了，抬头大声嚷道：“你这阉宦，又在挑拨皇族亲情！”　　 “野牛群被惊扰袭击营地，定然是山神所为！”　　 “至于你说的什么天雷，诸神各有司职，天雷与山神何干？”　　 “以山神的术法神力，想驱使一群畜生，自有万种办法，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度？”　　 一众大臣听到这个说法，都是不住地点头。　　 神灵嘛！　　 移山填海都是小事，何况驱使一群畜生？　　 陈平安闻言，不由冷笑起来，眼绽寒光，冷哼道：“好！就当是山神所为，那这个所为的山神，应当抓起来斩首示众！”　　 啥？　　 斩首神灵？　　 所有人都被陈平安这句话惊麻了。　　 就连武帝都一阵心惊肉跳。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谎言说一千遍，不信也信。　　 同样，祭祀进行了一千遍，再狂也要信三分！　　 何况武帝年纪已大，人越老，越是对未知神秘的存在多有敬畏。　　 满朝文武回过神，爆发出冲天的哗然声。　　 声浪滔天！　　 无数目光，更是如同在看死人一般看着陈平安。　　 胆敢亵渎神灵，陈平安离死不远了！　　 姜郝懵了片刻才回过神，顿时大喜过望，面上却暴怒无比，大吼道：“你这无根阉宦好大的狗蛋，竟然亵渎神灵？”　　 “亵渎？”　　 “哼！我是在审判他的罪！”　　 陈平安不以为忤，神情冰冷道：“武试狩猎乃陛下之意，而陛下乃上天之子！”　　 “何谓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人神妖鬼，再大能有陛下大？”　　 “区区一山之神，也敢忤逆陛下旨意，妄图刺杀天子后代，逆天而行！”　　 “我只想问，如此恶神，该不该判他的罪？该不该……斩首示众！”　　 此话一出，所有人无不被唬愣住了。　　 你特么是真会吹啊！　　 打死众人都没想到，马屁还能这样拍，简直了！　　 姜郝几度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被陈平安这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　　 其他众臣子更没这个胆子了。　　 陈平安这混蛋，都把皇帝的尊位抬到神灵的头上去了，谁敢反驳？　　 这不是骂武帝不配与神灵相提并论么！　　 陈平安这话一出来，武帝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谁敢在这时候坏兴致触霉头？　　 “哈哈哈……”　　 龙椅上，武帝畅怀大笑，毫不掩饰内心的高兴：“朕觉得小安子说的甚是有理，你等还有什么要说的？”　　 历来即使是皇帝，也要对天地神灵保持敬畏，从未有人敢凌驾于神灵之上，唯恐惹得神灵降下神罚。　　 他武帝可谓是第一人了！　　 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臣觉得陈长史说得有理。”有官员硬着头皮恭维。　　 “臣附议！”　　 “臣附议！”　　 所有人都服了，不敢再提什么狗屁神灵。　　 武帝满意地点点头，当众宣布道：“杀手和野牛群袭击之事，皆与小安子无关，这件事就此为止吧！”　　 “三法司，全力彻查这两个案子。”　　 “父皇英明！”　　 姜涞喜不自禁，连忙拜倒，突然想到答应陈平安的事，趁热打铁道：“父皇，陈平安接连立下大功，儿臣想替他向父皇讨个封，让陈平安同任太子府三师！请父皇成全！”　　 什么？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三师？　　 虽然只是太子府的三师，但是也十分惊人了。　　 须知，太子府太师、太尉、太傅这三个职位虽只是虚职，没有任何实权。　　 但品级却达到惊人的从一品！　　 陈平安将一跃高居几乎所有朝臣之上！　　 “太子，你怎可如此胡闹？”　　 “陛下，不可啊！”　　 “区区一阉宦，也敢窃据三师之高位？”　　 满朝炸锅！　　 这一刻，无论文武，无论派系，所有人都在疯狂反对！　　 一个个激动到脸庞都红了！　　 “这……”　　 看到这个场面，武帝也是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朝臣反应如此之大，也有些为难了。　　 姜涞脸色一变，未曾想到，这个提议会引起如此巨大的抗议。　　 姜郝冷笑地看着陈平安，讥讽道：“不自量力！”　　 面对周遭无数口诛笔伐的怒斥，陈平安稳如泰山，丝毫不慌，悠然道：“若是我助太子收复庐州城呢？”　　 收复庐州城？　　 朝堂顿时为之一寂，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平安。　　 武帝则是心中一动，当即拍案决断：“区区一个小太监，竟有如此气魄？”　　 “好！”　　 “若是你当真能收复庐州城，朕封你同任太子三师又如何！”　　 瞧见武帝已经拍板，满朝文武纵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也不敢再反对。　　 当然。　　 最重要的是，没有谁认为陈平安一个小太监，会有收复庐州城的能耐！　　 退朝后，姜郝迅速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砰砰砰——”　　 会客前堂中，姜郝气得脸庞扭曲，连连摔砸眼前所有物品，满堂一片狼藉！　　 不知过去多久，姜郝才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咬牙切齿、满脸愤恨。　　 这时，姜云卿莲步迈动，款款走进堂中，淡淡道：“气大伤身，为了一小太监，至于么？”　　 “姐姐，父皇老糊涂啊！”姜郝气得不轻，口不择言道。　　 “噤声！”　　 “敢再说这种话，我就替父皇教训你！”　　 姜云卿秀眉一立，怒斥了一句，着才缓下神色，安慰道：“太子是什么德性，你我难道还不了解？”　　 “至于那小太监……”　　 “哼！不是本宫看不起他，一个无根之人也懂兵法？”　　 听到这儿，姜郝脸色总算好看不少。　　 姜云卿继续道：“太子虽然得到了兵权，但想收复庐州城绝非易事！”　　 “而且，万一……他俩都死在了战场上呢？”　　 闻言，姜郝眼睛一亮，急忙起身问道：“姐姐，你可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