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内, 坐在蒲团上的仙师封可平有些为难,这是你们父子二人定的,哪个女子合心意,选哪个女子不就行了,哪还要问那么多,可是看着贾珍那愁眉不解的神色,只能开口劝道, “珍居士,此事说容易也容易,既然是选不定,那就选 贾珍和贾蓉又相互对视一眼,仙师是不是回答太快了一些,好像就是随口一说,为何是 想到这,贾珍默不作声,端起酒盅,说道, “来,仙师,不着急,本将和你干一盅酒再说。” 说完话,二人拿起酒盅碰了一杯,一饮而尽,见到仙师吃了酒,然后贾珍才问道, “仙师方才所言,是何道理,可有说法?” 封可平始终是察言观色,先是默不作声的拿起筷子,又夹了两块肉放入口中,咽下去之后,心中才有了说话,看着父子二人的反应,应该是早就商量过了,那就是 “呵呵,此事想必将军父子二人,可是应该商量过了,贫道也猜出将军想必已然选中了,只是犹豫不决,这才问了本师,如果料定不错的话,珍居士必然选的是孟家之女,可对否?” 贾珍神情一怔,有些哑然,竟然猜对了,这还是真神了,赶紧再给仙师满上,急问道, “仙师大人,这内里可是有什么门道不成。” 封可平摇了下头,心里暗道,猜对了,这父子二人看着虽然迷惑,尤其是银子之事,精打细算,可是遇上喜爱之物,那是钱如流水,毫不心疼,可是只有一点,就是女人,一遇到女人,这二人宛如变了一人,精明过头了,实在是不理解,女人哪里都是一样的,看着贾珍问询的样子,含笑而语, “珍居士,且听贫道,慢慢细说,这里面的门道还真没有,是贫道刚刚算的,本以为那孟家之女合适,从名字上,就能看出确如其人,必然是温柔如水,知书达理,那定然是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略知一二,也算是一位大家娘子,可是,珍居士,她越是如此,越是规矩啊,进了宁国府,不说别的,修道炼丹对有些人来说,越难以容忍这些,而且,不是频道多言,此女其父亲还是督察院任职,监察百官可不是说笑的,这玩意要是传了出去,怕是对国公府不利啊。” 贾珍沉声听完,脸色一变,细细揣摩之后,仙师说的还真是,之前没有考虑这些,要是真的来了宁国府,自己的那些心思,不说有没有机会得逞,说不得连修道都修不了了,绝对不行,万万不能来, “仙师所言极是,刚刚是本将想的太少了,只是还有些不明白,那为何刚才仙师直言,一口就定了冯家之女呢?” 封仙师神秘一笑,摇了下头,自顾自喝了一盅酒,也不知哪里哪来的羽扇,悄悄的扇了一下,真有羽化升仙的妙处一般,然后小声说道, “话说先出,口随缘定啊,珍居士,伱想想,刚刚在介绍的时候,居士可是先说的是冯家,后说的孟家,可见冥冥之中,居士自己都是早已选定,哪里需要贫道定夺,再则说此女,名冯太英,一看就是秀气之中带着英气,定然不拘小节,进了门也符合国公府的门风,想必也不会太过敏感,比如说,就是大公子娶了妾也不会多加阻拦,此中事既然能忍,其他的必然更能忍了,所以好说话,这就顺了府上的本意了。” 贾珍这才大彻大悟一般,满脸通红,好似解决心头憋屈,人也显得年轻精神了,那忍多了,自己说不定也有了机会, “谢谢仙师指教,听了仙师一番话,令本将茅塞顿开,如此,合该痛饮此盅酒,干。” “干。” 二人继续喝的痛快,贾蓉坐在一旁也是心思潮热,此话可说的到心底了,自己必然是要娶妾的,即使不纳妾,屋里也要留人,可不能像琏二叔一样,看的到吃不到,再好的蜜也有吃腻的时候,就那平儿丫头,琏二叔盯了那么久也没得手,可见王熙凤的威势,换成自己可能更不堪。 如今有了仙师的指引,只要对方能忍,府上必然把她伺候的舒服,到时候自己不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父亲修道修到高深处,必然不会再过问在府上俗事,自己到时候大权在握,那些女子可不都入了怀里,想到妙处,更是用心伺候, “仙师,来来,吃菜,吃菜,这可是醉仙楼有名的叫鸡,也不知哪里传来的,特入味。” 贾珍父子二人,在桌上一起陪着喝酒吃菜,好不快活。 封仙师此时就是吃喝闲谈,绝不再提刚刚所言之事,俗话说言多必失,这父子二人都在想着美事,可是他自己明白,既然取名冯太英,必然是泼辣的女子,要是心正还好,要是心里不守妇道,碰到这父子二人,必然是个祸水,那时候人伦纲常可是能要了宁国府的命的,不行,贫道还是要加快一点速度,把银子赚到手,然后又拿了银子就走,此地不能多待,那些女子更不能碰一下,色是刮骨钢刀不说,都是祸水,可不能到了最后功亏一篑啊。 想到这,本还是豪爽的仙师,喝了半壶酒之后,在端起酒盅的时候,直接顺着衣袖,往地上一倒,然后再拿回来装作喝酒的样子,不一会三人恍若喝的伶仃大醉,然后不远处就是修道之人的草床,当然上面不是那么寒酸,被褥应有尽有,只是在最下铺了一层稻草,寓意之用,三人迷迷糊糊就到了草床之上,和衣而睡,过了许久,仙师忽然睁开了眼,看了还在熟睡的父子二人,掏出一小罐瓷瓶,倒了一点粉末放在收心,然后给他父子二人鼻尖擦了擦,最后收好瓷瓶,然后倒在床上,拉了被子盖上,这才放心睡去。 天香楼,这才安静下来。 京城, 大内户部, 沈中新和侯爷抄完了官员的府邸,然后二人商量一下分开行动,沈中新则是押送大批抄家来的银子和贵重物品入了大内,进了户部,还安排禁军之人看守,不多不少,查抄京仓上下官员的府邸,差不多有二百万两银子,当然不算沈中新怀中的十万两银票,那是私下里得的。 到了户部部堂的库房, 看着一箱箱的银子被户部之人贴上封条,然后送入库房之后,紧张的神情才松弛下来,感到一身疲惫,看着跟在身旁的皇城司千户柳尘,其脸上还有些担心的神色,就说道, “柳千户,这几日辛苦你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来我府上接我过去,” “是,沈大人,卑职记着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只是侯爷那边去了诏狱,怕.” 柳尘也有些担心,万一侯爷要是问起自己为何没在那,怕侯爷心生不满,沈中新看出柳尘担忧,伸出手摆摆手,说道, “柳千户放心回去休息,侯爷不是小气之人,想必今天柳千户也拿到了,侯爷所言的辛苦费,也算是自己人了,万一有事,本官来说。” “谢沈大人,那个卑职也收到了,卑职也谢谢侯爷恩泽,还有沈大人的帮衬之情。” 看着柳尘谢恩的样子,沈中新也是感慨洛云侯收买人心的手段,只要帮着干活的尽皆有份,就连杂役和伙计都有,也说不上好坏,柳尘见此无事,也就告辞离去。 沈中新锁上库房的大门之后,也随之回了府邸。 进了自家的院子,到了书房之中,倒是把那十万两银子从怀中拿了出来,放入秘匣子之中,也未告诉夫人,收好后放入书架之上,一切照旧。 就去了前厅用膳去了,劳累几日,也未和夫人好好吃一顿饭,今日倒是巧了,提前回来。 在东屋坐下,丫鬟给盛了饭,然后桌子上仅有三菜一汤,还是清汤寡水的,夫人也是一脸苍白之色,身子亏了,沈中新忽然感到心中黯然,侯爷的一番话又是回想在脑中,人啊,身体是根本,吃好喝好睡好才行,可是需要银子,没银子也没办法,所以,规矩之内的银子拿了不丢人,那些草菅人命贪污受贿必然不行,有些事看开了才能更好的前行不是。 再说了,就是自己能挺住不用,可是家中妻小,还有奴仆佣人,哪个不是用银子堆起来的,拿了这些,置办一些产业进项,以后的日子才有了盼头。 细细想来,侯爷言之有理,看着夫人憔悴的面容,还有默默喝汤的小女儿,沈中新放下碗筷,说道, “夫人,从天今天开始,每天五菜一汤,必须有荤腥,然后家中必须之物,哪个缺的,你看着采买一番,不要亏了自己,这是银票,先拿着。” 说完话,沈中新从怀中拿出这次明面上的辛苦费,足足有三千两银票,放在桌子上。 其夫人见了大惊失色,那么多银子,哪里见过,问道, “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这银票是哪里来的?” 看着有些容失色的夫人,沈中新有些愧疚的回道, “没有遇到什么事,今日陪着洛云侯办案,这些算是辛苦费,上下皆有,拿的明白,还有咱们以前那个小庄子不是给当铺当了吗,给赎回来吧,十五万庄子押了五万两银子,要是不赎回来,岂不是亏大了,一年也有几千两银子的进项。” “这是做了什么事给那么多,还有府上库银仅仅还有一万两的银子,留着救急之用,以前的都还了户部,为了买这宅子,哪还有银子把庄子赎回来。” 沈家夫人操持家务,耗费心神,也没再管这些银子来路,既然夫君收了,必然是来路明白,不然一身清名之人绝不会拿的。 沈中新复又拿起碗筷,吃了起来,看着小女儿如今乖巧的样子,笑道, “此事回屋后,我给你拿五万两银票,明日就去办了,开春了,庄子赎回来,每年也有个银子的进项,以后会好很多,至于其他的不必多问。” 看着变了一人的沈子钰,沈夫人有些话想问也不敢问, “是,明日我去牙行把庄子赎回来,可是夫君,有些事你要心里有数,悠着点。” 看着一脸担心的夫人,沈中新轻轻一笑,一把拦过夫人, “夫人辛苦了,此事我心中有数,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再说那些脏银,本侍郎此生不敢染指。” 沈夫人这才露出笑容,银子拿的心安,不是贪墨来的就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一慌乱就给忘了,从衣袖中掏出密信,放在桌上, “你看你,刚刚还忘了,这是老师所派之人送给你的信。” 沈中新立刻放下碗筷,从桌子上拿起信封,拆开信件,看了起来,原来是老师顾一臣所交代的事,要自己慢慢审,细细查,最后再呈报给皇上,要自己小心有人插手其中。 这不就是引蛇出洞吗,不过有些事查不查倒也与大局无事,既然动不了,那就剪其羽翼,总归是要跳出来的。 看完信之后,拿在手中站起身,来到了油灯处,慢慢点燃,最后一点散落在地上燃烧殆尽。 “夫人,这些日子尽量少出府,去牙行也要带着小厮和仆人,万事小心一些,至于粮食,不必采买,自有人送上门的。” 沈夫人看着地上灰烬,有些担心看着沈子钰,问道, “现在京城粮食那么贵,谁会送上门啊,” “为夫托了洛云侯的脸面,府上的商会,会送来十石粮食过来,所以你就不要再操心此事了。” “嗯,” 北城诏狱, 张瑾瑜亲自押送抓来的家眷关进诏狱大牢,一路上众家眷哭哭啼啼的,闹个不停,季云辉带着人来回呵斥,少有不听者,就是一鞭子过去,所以行程未耽搁。 到了诏狱,验了令牌,贺以修就带兵把人都押送回去,牢内的官员尽是失了颜色,崔德海看到自己的夫人和儿女,还有最疼爱的小妾,也被抓来了,顿感慌乱,感觉到了危机,又看到有狱卒在小妾身上偷摸着,气的脸色涨红,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进来了,” 听到老爷的声音,小妾悲呼一声喊道, “老爷,家被他们抄了,我们都被抓来了。” “是啊,老爷,还有其他官员的家也被抄了。” 然后就是一阵哭喊,早有不耐烦的狱卒骂道, “说什么说,滚进去,快点。” 然后毫不客气的拿鞭子抽了过去,哭声立刻止住,不一会被关入大牢,没了生息,崔德海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为审先判,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可是做都做了,恐怕自己等人的性命也是朝夕不保,心中就害怕起来,看着远处熟悉的身影,知道是洛云侯在此, 忽然冲到了牢门口喊道, “侯爷,侯爷,下官有事相告,有事相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