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事在人为
没错。 错的不是皇帝,不是政策,错的是执行人。 孙承宗赞同杨肇基的说辞,言语平和说:“陛下,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 陕北出现饥民,导致爆发起义,全因所托非人。朝廷各项政令在辽东,在西南依然有非凡效果。 臣以为,陕北民变,既有天灾,更有人祸,非大政方针有误。朝廷既定政策有效,当坚持不懈,持之以恒。” 朱由校揉了揉鬓角,心情依然沉闷,恼火的说:“宣德朝以来,朝廷许多官吏不是坏人,为自己所作所为是好事,但他们做的所谓好事却害了大明。 口口声声为百姓,实则是为自身利益,家族利益,打心眼里无视老百姓死活。 每逢朝廷变革,即有官吏打着反对改革过的旗号,明着为朝廷,为百姓,其实是反对损害自己身利益。 以至于朝廷党争频繁,造成京官扯皮口水战,地方官阳奉阴违,最终两者合流,对上欺瞒君王,对下剥削百姓,国朝成为他们玩弄权利,搜刮民脂民膏的欢乐场。 朕不喜欢被人欺瞒当猴耍,杀人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一般问题。” 嘶嘶嘶... 此言出,纵然杨肇基,孙承宗战场指挥千军万马,见贯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场面,依然吓的毛骨悚然。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皇帝金口玉言,说杀人肯定杀人,年前官场必然见血。 近期朝廷吏治重点集中于地方父母官,陕北小吏作妖,官逼民反,皇帝雷霆大怒,来年怕是要清除一批地方胥吏,不说瓦解他们在地方的势力,至少清除一批蝇贪。 呼... 杨肇基深呼口气,缓解内心惊惧,出言说:“陛下,国朝吏治千疮百孔,官场形成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导致百官明知损害朝廷利益,损害百姓利益,为私人利益却心照不宣,密而不语。 陛下铁腕治吏,震慑一批摇摆不定的官吏,怎奈人心欲壑难平,重典之下兴风作浪的官员胥吏比比皆是,末将支持挥刀斩杀一批心存侥幸的官和吏。” 呃... 杨肇基... 孙承宗鼎力支持皇帝改革,却不支持以杀止贪,特别是皇帝铁血杀伐。 “陛下,朝廷诸事渐渐步入正轨,动辄从严从重从快处理容易引起官场动荡,官吏忌惮,臣请求遵照法令,依法徐徐图之。” 朱由校望着孙承宗摇头苦笑,斩钉截铁说:“不,必须快刀斩乱麻,从严从重从快处理。唯有雷霆出击,唯有金刚之怒,方显菩萨心肠,遏制官和吏的贪念,改善百姓糟糕处境。” 孙承宗还想劝说,朱由校不容置疑说:“今后治吏,治军,经济始终是朝廷坚定不移的主线,所以,爱卿无需劝说。” 孙承宗神色惆怅,欲言又止。 当日,百官还在消化皇帝的计划时,北直隶传回消息,京营都司,千总等奔赴北直隶,迅速进行明察暗访,开始针对胥吏。 凡贪污朝廷五十两,即刻进行公审,大庭广众之下问斩。 凡敲诈勒索百姓,私自向商贾摊牌,同样抓捕进行公审,问斩。 凡视百姓为盗匪残酷围剿,邀功晋升,纷纷公审,问斩。 ....... 消息传回京城,百官惊慌不安,京营将官公审,问斩的胥吏数量不多,然而,只要确定对方有罪,马上联合地方官吏公审,问斩。 速度之快,更胜三司治吏。 临近年关,本该喜气洋洋,结果京营将官杀伐果断,让京城所有官吏打起十二分精神。 关键京营将官在北直隶这么做,必然同样在两京十三省执行,从严从重从快处置,必将震慑地方官吏,地方势力。 似百官所料,很快山东,山西,河北等,陆续传回类似的消息。不过,有些将官做的非常激进,公审结束,全城游街,最终邀请地方官吏,士绅,前往刑场观战。 消息传出,地方闹得沸沸扬扬,各地陆续有官吏上奏。 朱由校毫不留情,谁上奏,朝廷查谁。更甚至,直接将某些沽名钓誉的官吏奏折刊印大明日报。 百官惶恐,生怕皇帝扩大严查范围。 所幸皇帝没有一意孤行,派京营将官治吏依照在法令之内行事,只诛杀不法胥吏,不影响体恤百姓的胥吏。 关键大朝日,皇帝准时上朝,依然畅谈商议政务,不过,皇帝丝毫不提吏治,重点关注陕北起义。 百官惊诧之余,不得不恪尽职守,各司其职,以免朝廷政务出现纰漏,再度引起皇帝震怒。 于此,刘一燝向皇帝上奏,请求辞官回乡,颐养天年。 百官本以为皇帝迁怒刘一燝,不念君臣情义将刘一燝驱逐出京城,即使不驱逐出京城,也要驱逐出内阁。 孰料,皇帝以未年满六十五岁不易准许。百官哗然,不理解皇帝所作所为。 按理说,刘一燝弹劾李过,引起皇帝厌恶,执掌税务总局,陕西税务局出现官吏冒功行为,两次事件,皆引起皇帝大怒,刘一燝请求辞官回乡,正中皇帝下怀。 不理解。 百官不理解。 年底时,曹化淳率领东厂番子,羁押施凤来,黄立极回京受审,朱由校怒斥黄立极,施凤来,却没有大开杀戒,主要是两人按照他意思做事,只是将事情搞砸了。 朱由校直接将两人驱除官场,宣布永不录用。 吏部公布结果,百官渐渐如释重负。 近期,皇帝做事有点疯狂,然而,不批准刘一燝辞官回乡,没有诛杀黄立极,施凤来,渐渐的,百官品出些端倪。 皇帝震怒,却没有失去理智,始终遵照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做事。 至少向百官表明,百官做错事不可怕,中饱私囊,破坏吏治更可怕。 顿时,持续月余,朝堂紧绷的气氛渐渐放松。 年假前,朱由校设宴款待群臣,更让百官放松不少。 然而,百官依然察觉出些许端倪,皇帝除和文官正常讨论政务外,与内阁,各部官吏不再亲近,更多事务开始仰仗杨肇基,李邦华,吴牲,梅之焕为首的军中代表。 君臣离心,短时间内难以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