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呼出的气都是白雾，门前松竹相映，少女白衣飘飘，狐媚脸蛋儿写满天真纯善，眼神清澈懵懂，与令人浮想联翩的身材俨然是鲜明对比。　　 见陆斩神情略带迷茫，少女原地转了个圈儿，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雪白狐狸。　　 白狐狸毛发蓬松，通体如玉，它走到陆斩跟前，脑袋在他的裤腿上蹭着，软绵绵地张口：“嘤……”　　 “小白狐？”陆斩一怔，随后认出了狐狸身份。　　 当初他在金陵处理周家事时，曾经在乱葬岗见到一只狐狸，后面又机缘巧合救了小狐狸的母亲，那之后两母女离开金陵，前往世外青丘的婆娑林修行，远离世间。　　 再后面发生的事情颇多，陆斩便忘记了这桩缘分。　　 没想到再见面，小狐狸竟然已经修成人形。　　 犹记得当初分别是，狐狸母女对自己感恩戴德，怎么现在来的只有小狐狸？陆斩神色诧异。　　 小白狐双眸放出亮光：“大哥哥想起来我啦？”　　 “嗯，刚刚你变成那样，一时没认出来。”陆斩有些惊奇，看着蹭着自己裤腿的狐狸，他道：“先进来再说。”　　 小狐狸乖巧点头，重新化作人形。　　 只可惜她的修为不到家，丰腴的身后总是带着条毛茸茸的尾巴，随着行走晃来晃去。　　 平时她在外面很少化人形，生怕自己这副模样吓到人。　　 陆斩将其带进客厅，问道：“你娘呢？”　　 “娘亲还在婆娑林，娘亲的修习速度很慢很慢，没办法跟我一起来。”小狐狸好奇地左看右看，边乖巧回答：“白白比较厉害，在婆娑林里吃到了一颗怪异的果实，早早地就修成了人形，还会说话啦。”　　 白白…　　 陆斩瞧她一脸纯真懵懂的模样，心道这名字倒是适合她。　　 傻白甜嘛。　　 不过她化形的模样倒是超出陆斩意料，陆斩当初觉得，这小狐狸就算化形，也跟雀雀差不多，是个女童，不料竟然是位丰腴美人。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那颗奇怪果实应当是罕见灵果，所以促进伱化形。”陆斩打量了她一眼：“不过你化形的模样，跟我想象中不同。”　　 白白忽然低下头，有些扭扭捏捏地道：“娘亲说…她说你们人类都喜欢这样的模样，胸大屁股翘脸蛋娇艳，白白是来报恩的嘛，肯定会按照人类喜好变幻……大哥哥难道不喜欢吗？(*w)”　　 她微微昂着头，脸上带着几分期待。　　 “咳，挺好的。”陆斩看了她一眼，狐族天赋名不虚传，模样确实火爆，老狐狸也确实很懂男人心思。　　 用这模样考验干部，有点犯规。　　 白白松了口气，又将炸鸡掏出来，献宝似的道：“大哥哥，吃鸡！这是汴京城最好吃的鸡了，白白专门给你带的！”　　 “……”陆斩看着炸鸡，心情十分复杂，这配方还是他写的，他司空见惯，可面前少女却当成宝贝，期待满满地让他吃，这种滋味儿有些怪异，他问道：“你饿不饿？”　　 “我不饿。”白白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嘴唇，她其实早就饿了，可她来到汴京城后，便没有时间打猎，只一门心思寻找陆斩。　　 获得炸鸡后，她馋得不行，自然是想吃的，可她忍住了，因为她不好意思偷窃太多，而这些是她带给陆斩的礼物。　　 陆斩看出她在撒谎，道：“炸鸡方子还是我写的，早就吃腻味了，你吃吧。”　　 “真的吗？是大哥哥写的呀？”　　 “嗯，是我写的，饿了就吃吧，都是自己人，不必跟我客气，我当初救你，也不是图你给我吃鸡。”　　 “那……那好吧！”　　 白白咽了咽口水，狠狠点了点头，她也不故作娇柔，拿起炸鸡美滋滋地吃了起来，鲜香的味道令她连连赞叹，大眼睛里充满喜悦之色。　　 最后，她连骨头渣子都嚼碎了吃掉，一点也没浪费。　　 “好吃(*≧▽≦)…”　　 白白一脸陶醉之色，脑袋情不自禁地靠近陆斩肩膀，顺势蹭了蹭，犹如一只吃到小鱼干的猫咪般满足。　　 陆斩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见她的耳朵亮起幽光，竟然化作了毛茸茸狐耳。　　 小妖精半眯着眼睛，享受的表情足以勾魂摄魄，前凸后翘的身姿犹如蜜桃般丰美娇嫩，笔直的玉腿纤细白嫩，此时狐耳微微耷拉着，大尾巴倒是在身后高高翘起，十分愉悦。　　 陆斩眨了眨眼，心底有些感叹。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比雀雀那位中二大王不知道娇媚乖巧多少倍。　　 若是换作雀雀在这里，必然是双手叉腰，一口一个小陆，恨不得翻身做主人，骑着他才好。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陆斩收敛思绪，问道。　　 白白的脑袋陆斩手掌中不断蹭来蹭去，她憨憨地道：“当然是报恩！我们狐族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从今天开始，大哥哥就是我的主人，这也是娘亲的意思，希望大哥哥不要嫌弃我。”　　 “这样啊…”陆斩心地善良，向来喜欢收留流浪动物，当即露出和善微笑：“那你先在这里住下吧，先熟悉熟悉。不过主人不主人的不重要，我们正常相处就好。”　　 “不行的。”白白忙地摇头：“如果你不当我主人，汴京贵族会把我赶走的，汴京不接受流浪小狐狸的。而且娘亲说了，你如果不当我主人，我会被抓起来玩弄。”　　 陆斩摸了摸下巴，汴京并没有这个规矩，只要在镇妖司挂牌，都能自由生活。　　 不过后半句倒是实话，白白确实太憨，若没有人庇佑，后果确实很难想。　　 陆斩没有跟她辩论，而是道：“如你所愿，你开心就好。”　　 白白高兴点头，可很快她又有些尴尬：“可是…可是我的道行不够，这条尾巴怎么都变不回去，而且耳朵也时不时冒出来…会不会给主人惹什么麻烦呀？”　　 陆斩严肃摇头：“没关系，这其实是很新潮的审美。在某个时代，许多人就喜欢这种风格的姑娘，可惜求而不得，只能每天通过看‘话本’来发泄内心情感。”　　 “那就好…”白白高兴地吐出舌头，舔了舔陆斩手掌心。　　 陆斩神情复杂…你到底是白狐还是银狐啊…　　 不过当初救狐狸母女的时候，陆斩虽然在心底想过某些故事，可也只是自我调侃，倒没想到小白狐竟然真的千里迢迢前来报恩。　　 世外青丘距离汴京很遥远，这一路风餐露宿，不知道经历多少磨难。　　 于情于理，陆斩都不会将其赶走，既然对方是为了报恩而来，陆斩也不是矫情之人，雀雀离开后，家里面空荡荡的，养只小狐狸也算消遣。　　 想到这里，陆斩道：“我要去镇妖司工作，你自己在家里熟悉熟悉吧。”　　 “要不要我驮着主人过去？”白白立刻变回原形，主动请缨。　　 看她主动的模样，陆斩再次唏嘘，雀雀啊雀雀，多么鲜明的对比。　　 陆斩摇头：“不必，若有需要我会找你，其他时候你不必如此。”　　 “嗯嗯，白白明白啦！”白白乖巧地道。　　 ——　　 陆斩走在街上，四处都是议论炸鸡的声音。　　 言称就连皇宫内院的御厨，都通过这个方子改良研究，以灵芝草、人参等昂贵药材融入其中，深受皇帝陛下喜爱，赞不绝口。　　 汴京城难得有些新鲜事议论，个个来劲儿。　　 陆斩行走其中，对此只是淡淡一笑，汴京百姓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跟风贵人。　　 早年间有位皇妃妆容绮丽，便在汴京城掀起一股跟风热潮，上到贵族下到普通百姓，都跟风研究。　　 皇帝未必真的大赞炸鸡，或许只是随口一提，可传到民间变成了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还会被商家借此发酵，这种事情并不稀奇。　　 陆斩来到子时司，点卯后便让手下各忙各的，流程根本不需要他这位司长操心，除非有大事才需要他拿主意。　　 “司长，早啊。”　　 陈北放顶着头秀发走过来，朝着陆斩打招呼。　　 陆斩眯了眯眼睛：“这是假发？”　　 “司长好眼力！”陈北放毫不放过拍马屁的机会，他笑嘻嘻地道：“这是我在一位炼器师手里买的，几乎跟真发无异，并且材质特殊，关键时候能当作武器来用。”　　 说着，陈北放给陆斩示范。　　 只见他将真炁灌入头发之中，原本平平无奇的秀发瞬间直立起来，犹如钢针般僵硬，瞬间将旁边的假山扎成碎片。　　 “司长，咋样？厉害吧？”陈北放觉得自己因祸得福，虽然失去了头发，可获得了威力强大的假发，在对战时完全可以当暗器用。　　 “还行……”陆斩眼皮子一跳，提醒道：“损害公物是要罚款的，去案房交钱去吧。”　　 “……”　　 陈北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默默地收好自己的假发，朝着案房而去…上班　　 陆斩则是吃着下属孝敬的早餐，朝着镇妖司大门走，从今天开始，他每天都能跟着天牢巡逻队，去天牢里面溜达一圈，喂食自己的元神。　　 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就看到天牢巡逻队过来了，带头的是酉时司司长商文昊。　　 商文昊是名玄妙境儒修，毕业于鹿云书院，蓝衫云鬓儒雅随和，虽然上了点年纪，可依旧风度翩翩。　　 “什么风竟然将陆队长吹来了。”商文昊一马当先行至陆斩跟前，淡淡问道。　　 他知道陆斩要随行巡逻天牢的事，但他心底并不喜陆斩，这才故意询问。　　 身为儒修，商文昊极重风评，自诩为人低调、行事稳重、尊师重道，可陆斩行事风格跟他恰恰相反，他自然不喜陆斩此人。　　 并且，陆斩在望月茶楼之事，商文昊早有耳闻。　　 陆斩有才华，出风头，乃人之常情。　　 可站在鹿云书院学子立场，陆斩打脸自己师弟，踩着鹿云书院出名，他心底难免不忿。　　 再加上陆斩来到汴京后，新官上任风头十足，三天两头见大司主，早已令其他司暗暗嫉妒。　　 这是商文昊　　 陆斩笑着道：“本官奉命巡逻天牢。”　　 “巡逻天牢乃是每个司轮换的，怎敢劳烦陆司长？”商文昊端坐在马背，神色淡然。　　 陆斩笑着摆摆手：“不劳烦不劳烦，为人民服务嘛。”　　 商文昊微微皱眉，似乎不满陆斩的厚脸皮，他朗声道：“本月是我们酉时司负责，陆司长这时候跟随，岂不是让外人觉得，我们酉时司不堪重用，连天牢都巡不好？”　　 “没关系，虽然你的境界是低了点，但加紧修炼就行，跟重用不重用没关系。”陆斩笑呵呵地道。　　 商文昊：“………”　　 其实大司主颁布的命令，各司不敢不从，无非是言语上挤兑两句，让陆斩不痛快罢了。　　 陆斩总不能因为被同僚挤兑几句，就去跟大司主告状吧？　　 就算跟大司主告状，大司主也不会因为这点事罚他们，这种事情在汴京实在太正常了。　　 可商文昊没想到陆斩脸皮这么厚。　　 难不成陆斩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　　 甚至还嫌弃他的修为低？　　 他们儒修修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底蕴跟内涵，岂是其他职业能比？　　 商文昊掏出来《圣人传》，跟陆斩讲道理：“圣人言，见前辈要知礼，见友人要谦逊，见同僚要恭和…我不知道你是仗的谁的势，但镇妖司自有镇妖司的规矩，十二司本是一体，陆司长年少轻狂，在前辈面前，言语应该有些分寸，否则很容易影响十二司的团结。”　　 商文昊原本不想这么说，因为此话太直白。　　 可陆斩脸皮实在厚，喜欢装傻充愣，那他只能开门见山，这也是其他几位司长的意思。　　 虽说大家都是同级，可你是个新来的，想融入进来这个集体，多少要表示表示吧？　　 刚刚还厚脸皮的陆斩，忽然变得乖巧：“商前辈说得是，您是前辈，晚辈不该顶撞您。”　　 商文昊露出笑容，觉得《圣人传》很有意义，关键时候用圣人言讲道理，实在好用，他语气和蔼道：“你知道错了就好，年轻人做事要脚踏实地，否则就算有人在背后撑腰，那也是走不远的。”　　 “是，前辈教训的是。”陆斩一脸受教。　　 商文昊原本还想多训斥几句陆斩，给鹿云书院找找面子，可现在看陆斩态度这么好，商文昊倒是找不到训斥的理由了。　　 商文昊将《圣人传》收起，道：“行了，你心底有数就好。”　　 说着，商文昊微笑转身，准备招呼手下跟上，结果一转脸，便看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位清冷美人。　　 “楚小姐，您什么时候来了？”商文昊脸色一变，他境界不高，竟没察觉到楚晚棠的到来。　　 楚晚棠身着水绿色裙衫，外罩白色狐裘，眉眼明艳动人，她淡淡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我们……”商文昊顿时欲言又止，总不能说他在训斥陆斩吧？从年龄上来说，他是前辈，训斥两句没什么，可从官职来说，他跟陆斩是平级，哪有资格…　　 商文昊下意识看向陆斩，后者一脸“受教”模样，弱弱地道：“也没什么…就是刚刚商前辈在教育我，让我巴结他，否则没我的好果子吃，就算是大司主给我撑腰也没用，大司主说了不算。”　　 ps：求月票，一不留神月底了，要过年了，啊，又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