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乾好久没有跟陈国豪喝酒了。刚进弗氏的时候，他每签下一个大单，陈国豪都会组织大家为他庆祝。 　　 陈国豪说，对咨询公司来说，签下大单才是刚刚开始。单子越大，客户的要求越高，大家要付出的也越多。庆功宴也就是开工饭，冲在一线的咨询师们值得。 　　 吃饭的规格也是按项目单子大小，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开始大家也不觉得这么一顿饭有什么了不得的。只是后来人均越吃越高，频率越来越高，大家的观察焦点就发散了开来。 　　 肖乾入职的时候，坊间就盛传，肖乾是人事总监亲自召来的，给的薪资福利的package也是破格的高。陈国豪还出了他来回面试的机票和住宿。 　　 一起工作了，大家更是发现，陈国豪有意无意的会捧着肖乾，生怕大家欺生似的。 　　 这让原本“矜矜业业”的韩云虔突然没了陈国豪往日的偏爱。 　　 于是，大家开始猜度肖乾的背景。寻找陈国豪费力重金挖来的“人才”到底有多大魅力。 　　 肖乾虽然读的学校不错，可是，他的工作经历不算突出。大的咨询公司就这么几家，叫的上名号的，大家服气的名单里没有肖乾的老东家。 　　 算来算去，居然传出了肖乾可能跟陈国豪有啥亲戚关系。他们都是海外回来的，难说没能是个远房亲戚。 　　 再后来，传说中的“亲戚”肖乾也没给“亲友”陈国豪丢脸，单子约签越大。有本事还有背景，这前途眼见着就要“无量”。大家的站队就开始动摇了。 　　 韩云虔都撞见好几次其他大区总监跟肖乾在楼下的星巴克喝咖啡，在商务楼前的中央绿地散步。 　　 按耐不住的韩云虔就有了带有明显针对性的“牢骚”：“大家签的大单也不少，怎么也没见着隔三差五的大吃大喝的”，“肖乾不会对待客户也是这么靠吃喝送礼来的吧”…… 　　 这种破坏“团结”的言论在公司兜兜转转的，很快就进了陈国豪的耳朵。 　　 不过，他并没有请始作俑者韩云虔喝咖啡，而是把和老板单独喝咖啡的“幸运”给了肖乾： 　　 “我想外面的一些议论你也听到了吧。我的本意是，考虑到你是刚加入团队的，转岗到你下面的同事也需要鼓舞士气。所以，借着签单给大家打打气。 　　 但是，既然，大家对这种做法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刻意解释也未必有效果，以后还是低调点好。也免得给大家增加不必要的误会。 　　 而且，公司也是有合规要求的，餐饮费用太高也会在审计上出问题。” 　　 肖乾当场表态：“饭该取消就取消。吃不吃饭都不会影响高质量、按时完成项目。” 　　 他对这种表面肯定本就不感冒。陈国豪的这套操作省了最好。比起要掌声，省下的钱不如给他，给团队升职加薪，加奖金实在。 　　 轰轰烈烈的大饭局就此取消了。不知道陈国豪是不是想要弥补没了大餐的遗憾，他跟肖乾的单独“约会”倒是安排上了。 　　 隔三差五的，陈国豪会邀请肖乾单独喝上一杯。酒后的微醺，总能激发出几句增进上下属“情谊”的肺腑之言。 　　 他们喝酒的地方很特别——酒窖。这个叫酒窖的酒窖，是陈国豪不知道是绕过几个朋友的朋友“发掘”出来的一个私密又有品味的聚会场所。 　　 跟陈国豪爱咖啡一样，酒窖的主人也是因为爱红酒，才找到了一个废弃的防空洞，按标准酒窖的要求做了改造。 　　 本来，他造了酒窖就是私人用的。后来招待朋友多了，朋友也想借这块宝地招待朋友。朋友的朋友越来越多，大家就撺掇着主人把这个酒窖改造成了私人会所。 　　 酒窖里聊天喝酒的区域很大。因为是私人会所，区域虽大，放置的座椅却不多。 　　 肖乾也许说不上这里的空间布局有多精妙，但是，在他眼里这个酒窖虽大却绝非大而无当。甚至还有错落有致的舒适。 　　 如果是十几人的团聚，可以坐在正中的长条餐桌边。三两小酌的有靠墙的小桌，高脚吧台可以供放松闲聊八卦，宽敞的皮沙发就适合今天需要轻松聊严肃工作话题的肖乾和陈国豪。 　　 肖乾放松的看着酒窖另一边的储酒空间。开阔的视觉空间对于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们来说是难得的。 　　 暗调的酒窖在暖黄光的照明下，有种大广角胶片画面的高级感。 　　 只是来了这么多次，肖乾和陈国豪走去放置红酒空间的次数屈指可数。 　　 红酒被整齐的放在橡木搭成的架子上。从外观上实在分辨不出谁是谁。其实，就算认真去看酒标，陈国豪和肖乾也不懂怎么选。 　　 “不懂”纯粹是因为他们都不想懂。 　　 他们一致认为欧洲20欧一瓶的红酒就很好了。平时家里随便喝喝，老外10欧以内的也能接受。“82年的拉菲”，他们之间用不上。 　　 既然不懂，他们也就把专业交给老板。今天，老板给他们挑了一款号称世界上最细腻优雅的葡萄酒之一的勃艮第红酒。 　　 肖乾细细的品着嘴里的红酒，老板说应该有浓郁的花香和果香。只是，就如他喝不出陈国豪的咖啡该有的回甘，他除了红酒的酒味也品不出其他。不过这款酒的确是好喝的。有这一点足够。 　　 “辛苦了，”陈国豪跟肖乾碰了杯，“这段时间各个环节都有调整，你这边压力也不小。” 　　 肖乾点点头，不着急回话。 　　 “广州分公司的唐欣离职了，”陈国豪看了看手里的酒杯，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口。 　　 略略思索后，他没有举杯：“你的人手本来就紧，你抽空把jd写一下，尽快补充一个人上来，我给你批。” 　　 “我考虑了一下，广州的组织架构调整后，唐欣的职能不需要一个全职的员工。暂时，不考虑再召一个新人。” 　　 肖乾居然回绝了陈国豪的好意。 　　 “加人不容易：砍了一个岗位再加上可就不容易了。你或者想想要不要增加一个项目负责人的位置。”陈国豪劝肖乾慎重，“而且，签了鑫森之后，也需要有一个能负责品牌项目的负责人。” 　　 “哦，我跟鑫森沟通后，他们暂时会搁置这个项目。” 　　 看着回话依然毫无波澜的肖乾，陈国豪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