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康震惊的抬头，小姑娘是郑美筠带来的，他并不认识，甚至来的路上还和郑美筠发消息说她不该带这么多人过来。　　 可郑美筠却说她带来的人不是普通人。　　 孙康以为她说的是那个侦探。　　 却不想她说的是这个女孩？　　 他有些不相信的问：“你说什么？任蒙杀过人？你怎么看出来的？”　　 林半夏指了指钉耙，“你看钉耙与木棍的连接处，像不像浸过血？以这种浸泡的程度，是个人流这么多血，也活不了吧。”　　 孙康扭头去看从任蒙手中夺下来的农具。　　 连接钉耙的那一节颜色确实很深，棍身因为长期使用，被人的手掌摩擦，显得极为光滑，拿到太阳光底下，甚至有些发亮。　　 而最下面那节黑的暗沉，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错觉。　　 他似乎瞧见一抹红。　　 孙康深吸口气，摇摇头，自己都被小姑娘带偏了，哪有这么巧又玄乎的事，“这也不……”　　 【以孙警官的谨慎程度，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他应该会调查的吧？】　　 【他公平公正，一生为民，扞卫法律，忠于祖国，承担起身为人民警察的职责，是一个值得人人称赞的好警察。】　　 孙康脊背不由地挺直。　　 【所以，即便是陌生人小小的怀疑，他也会去调查吧？】　　 当然！　　 孙康重重点头。　　 表面风平浪静，实际心花怒放，都没发现这些话的古怪。　　 猴子，熊仔等人张了张嘴巴。　　 又看了看林半夏。　　 这是心声？！　　 老大竟然没发现！　　 是什么蒙蔽了他？　　 猴子以口型无声的说：“是彩虹屁。”　　 孙康捡起地上的钉耙交给熊仔，“叫人过来做鲁米诺测验。”　　 任蒙见他的动作，挣扎的更激烈，“你拿我的农具干什么？！那是翻地用的，你拿走了我用什么？！”　　 孙康本来是被小姑娘一番彩虹屁吹的要调查。　　 做血迹测验不费什么事。　　 而且任蒙面对警察时的反应，太奇怪了，他很怕警察，怕到不惜伤人，也要赶人走。　　 此刻孙康只觉得心重重的往下坠，提醒熊仔道：“戴手套，另外派两个人去周围问问，村里有什么突然不见的人。”　　 他也没忘记被关着的苏雅，“搜他的口袋找找仓库的钥匙。”　　 猴子行动起来，在任蒙衣服口袋里摸，几个口袋全被他摸遍了，除了一盒劣质的烟和打火机，没有别的东西。　　 “钥匙在哪？”　　 “呸！”　　 任蒙朝猴子吐了口唾沫，“弄丢了。”　　 唾沫差点吐在猴子脸上，被他险险躲过，却还落在警服上，猴子气的更用力按他，“你他妈骗谁呢？”　　 “快说钥匙在哪，不然我……”　　 【被他丢路上了。】　　 孙康总算发现不对劲了，林半夏没张嘴巴，却有声音传过来。　　 当警察几十年，自然见过各种离奇事迹。　　 孙康只疑惑了几秒，便道：“他刚从地里回来，说不定提前丢了，你们去一个寻着路线找。”　　 “我去找个人带路。”　　 猴子掏出腰上挂着的手铐，将任蒙反手铐住，他脸贴着地躺着，为了防止他爬起来，还专门找了根绳子绑住腿。　　 “钥匙找到了！”　　 孙康惊讶：“这么快？”他刚叫人出去啊。　　 “是一孩子捡到的，那孩子看着任蒙往家里跑，从口袋里掏了什么东西丢进田里，他好奇跑过去找的。”　　 “快开门！”　　 “好！”　　 郑美筠急急的跑到铁门前，又怕耽误警方工作，在半米远的地方止住脚步，眼睛牢牢盯着那把锁住苏雅的钥匙。　　 她屏住呼吸，看着钥匙插进锁孔里。　　 咔哒！　　 蛇形铜挂锁解开，孙康解着缠绕几圈的铁链，解到最后一圈，抽出铁链哗啦啦的丢到地上。　　 “吱呀……”　　 推开门——　　 入目漆黑，孙康还没有适应光线，便被骚臭刺鼻的味道冲击得皱起眉头。　　 在后面等待的郑美筠再也忍不住，撞开孙康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小雅，小雅，是不是你？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孙康堵在门口，刚好挡住光线，他往旁边站了站。　　 一束微光照亮内里情况。　　 残败破旧的小屋，角落的被子堆积成一个角，那角不停的在抖，仔细听，还有铁链拖地的声响。　　 郑美筠脚底踩着排泄物，目光错愕且震惊的盯着凸起的被子。　　 “小雅……”　　 她颤抖着唇，“你是小雅么。”　　 郑美筠突然没有查看四周的勇气，更没有掀开那床被子的力气，整个人一晃，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光。　　 孙康上前，他没有盲目的抽走被子。　　 被子对于苏雅来说，如同保护罩，她躲在里面，用自己的方法寻求保护。　　 按年纪来算，苏雅今年二十二岁，刚读完大学的年龄，如果上学晚，此时说不定还在学校烦恼着早八没时间画全妆。　　 或是初入社会，与同事朋友讨论领导画的饼又大又圆。　　 孙康叹气，尽量放轻脚步，温柔和蔼道：“苏雅？别怕，我是警察，我们来救你出去，接下来我会掀开你头顶的被子，你别紧张，好不好？”　　 苏雅抖的更厉害了。　　 孙康咬牙，一鼓作气的掀开被子。　　 苏雅低着头，没有修剪过的头发杂乱遮住面容，她蜷缩在那，小小的一个，双手紧紧抱着肩膀，怕的不停往后挤。　　 恨不得能融进墙壁里。　　 孙康心酸的不行，“来，别怕，我拉你起来。”　　 然而，当他那双宽厚布满褶皱的手伸过去。　　 苏雅像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跳起来，在房间里疯狂地乱爬乱蹿，嘴里啊啊啊尖叫着，她发不出声音，只有难听的吼声。　　 她慌得手无足措，四肢并用，爬到对面墙角缩着。　　 郑美筠捂着嘴，眼泪从指腹里流出，她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抱住惊惧交加的苏雅，嚎啕出声，“小雅，我的小雅，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来迟了……”　　 苏雅认不得人，她被郑美筠抱得浑身痉挛起来，嘴里呜呜的要躲，指尖扣着墙壁，五个手指头四个指甲盖劈裂。　　 她像察觉不到痛，不停的用头撞墙。　　 “救护车到了吗？”孙康不敢再靠近苏雅，“郑女士你最好先放开她，她不认识你，更接受不了你的触碰。”　　 “来了来了！医生来了！”　　 没有人能劝动此时的郑美筠。　　 她像一个即将失独的母亲，双手不受控制地紧抱着女儿，不愿意将她交给任何人。　　 “先让医生检查检查。”熟悉的声音让郑美筠抬起头，她眨了眨眼睛，脑袋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有一个声音。　　 抱紧女儿，抱紧她。　　 她不会再把女儿弄丢了，不会……　　 “来，松开手。”林半夏温柔道：“小雅已经找到了，她会没事的，现在，让医生为她检查身体，好么？”　　 郑美筠认得这个声音，并且深信不疑。　　 她点点头，交出手。　　 林半夏趁机将她拽起来，冲医生使了个眼色。　　 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准备好的镇定剂，苏雅不配合，乱叫就算了，双手双脚乱动，企图逃走。　　 跟进来的只有一个护士。　　 苏雅又明显对男性抗拒，孙康一时间不敢让人帮忙。　　 “温柔。”林半夏回头喊。　　 “我在！”　　 温柔没进来，她在门口站着，却也能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当苏雅在地上爬行的时候，她有些绷不住，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并没有苏雅的记忆。　　 家里却有很多与苏雅拍的照片。　　 她们一起去游泳，一起洗澡，一起坐在旋转木马冲着镜头笑。　　 温柔无法将眼前残败的身躯与照片中玉雪可爱，笑起来还有酒窝的女孩联想起来，更不敢去思考，她曾经受过何种对待。　　 “按住苏雅。”　　 “好。”　　 她擦擦眼泪，不顾脏乱，毫不犹豫地走进仓库，在护士的指导下按住苏雅。　　 苏雅仍旧挣扎，她身体虚弱，本该力气不足，却还是将护士甩了出去，温柔咬牙，扑上去，用身体压住她，眼泪不停的流，“不怕不怕，很快就好了……”　　 医生趁机打镇定剂。　　 药剂打下去，苏雅很快的冷静下来，靠着墙眼皮逐渐撘耸。　　 医生松了口气，“她的情况很不好，需要尽快送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医生扫了眼女孩脚踝的链条，“脚腕伤的比较重，就怕脚铐与肉长在了一起。”　　 “问任蒙要脚铐钥匙！”孙康道。　　 猴子一直在守着任蒙，当即就问：“脚铐的钥匙在哪？！”　　 “呸！”　　 任蒙根本不理，继续冲他吐口水。　　 气的猴子忍不住踹他，“妈的！你还敢嚣张？你干的这些事足以让你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　　 医生听着动静，知道一时半会脚铐是解不开的，“我先给她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你们尽快叫人来解锁。”　　 “已经打过119了，应该快到了。”救护车是最早叫的，比119快。　　 孙康看见医生开始解苏雅的衣服，转身走出仓库。　　 一番检查后，外面有人喊消防员到了。　　 医生提着药箱起身，郑美筠追问：“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她母亲？”　　 郑美筠重重点头。　　 医生语气沉重，“你要做好准备，病人身体上很多外伤，而且她极有可能经历过非常严重的性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