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破晓。 腊月二十九。 南珠在天色亮了后被刘妈搀扶着坐上保姆车去医院。 上午十点,医生来检查。 说孩子现在已经发育完全了,但是没到时间,建议南珠再等等,现在打催生针,不一定能生下来,南珠还有可能会受大罪。 南珠摇头:“打针。” 刘妈是生过孩子了,不忍心,“如果实在想在年前生下来,我们剖腹产吧,不然万一催产不行,还要受两茬罪。” 南珠抿唇,“可顺产不是对孩……” 南珠顿了几秒,“我想过一个干净的年。” 南珠看向靠着病房门不说话的游朝,“我想我的新年能重新开始,不想被脏了。” 刘妈怔愣,“这什么意思?” 游朝开口打断,“生。” 游朝从怀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没看她,哑声开口:“随她的意,生。” 南珠在腊月二十九下午一点被送进待产室。 却过了凌晨,宫口还没开全。 游朝听着单独待产室里闷声的嘶吼。 顺着墙壁往下滑。 手肘呈于膝盖,漆黑的脑袋垂下,看着地板沉默。 刘妈在腊月三十早上三点出来,“生不下来,转剖腹产吧。” 游朝手从凌乱的发中垂下,哑声道:“她怎么说?” “太太要接着生。” 游朝眼底血色弥漫,停顿很久,“让她生。” “可……” “生了好恢复。”游朝低头摸索身上,找出根烟叼在嘴里,伴随着寥寥烟雾,低声说:“剖腹产生下后随便走,伤口裂开不及时处理的话,会死。” 刘妈没懂什么意思。 游朝却不想说了,抬手让她进去。 腊月三十下午六点十分。 待产室传来婴孩的啼哭。 游朝侧目看着紧闭的门,把唇角的烟头丢在地面起身。 找出手机打电话。 在对面清润的男声传出很久,因为得不到回应想挂电话时,脚轻轻踩着地面密密麻麻的烟头,“我是游朝。” 腊月三十下午七点半,南珠被推出产房。 九点。 南珠睁开眼,抬眸看了会天花板。 掀开身上一层又一层被子。 拔掉手背上的输液管,踩上拖鞋,扶着床站好。 低低的呼出口气,脚步微抬。 几秒后侧目看向身后。 捏起行李袋上的文件翻开。 最后一页上,已经签下了名字。 龙飞凤舞的‘游朝’。 南珠在‘游朝’二字上看了眼,把文件上面别的笔摘下。 在自己净身出户一无所有的‘离婚协议’上签字按手印。 把离婚协议书丢到一边。 拉开下面的包拉链。 拿出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戴上帽子,围上围巾,踩进棉靴。 扶着床、墙壁。 挪到门口后,手握住门把手,往下轻拉,抬脚出去。 顺着无人安静的走廊一直走到电梯口,按电梯。 电梯门合上之前,南珠通红犯肿的眼眸微抬,手不自觉的挡住了要合上的电梯门。 细细的听了几声婴孩的啼哭。 在属于腊月三十的烟花爆竹声和婴孩啼哭声交汇后,手松开,让电梯门合上,一路下到一楼。 楼下有人。 穿着黑色西服的游朝的人。 这些人以前唤南珠‘南珠小姐’。 后来唤南珠‘太太’。 不管唤什么,都毕恭毕敬。 现在侧目看了眼南珠,像是看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170章 我给他生了个孩子 没人上前问好。 也没人上来问她为什么刚生了孩子就下楼。 十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对南珠视而不见。 南珠扶着墙壁的手指蜷了蜷。 下巴埋进围巾,继续扶着墙,一点点的挪出了医院,站在大门口。 砰的一声巨响。 南珠头顶大束烟花下台阶,离开了医院。 南珠在晚上十一点半,拧开南蹇明的病房门。 九个半月前,南珠见南蹇明时。 他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 现在也是。 南珠定定的看着他长到肩膀的黑发,空空的裤管,形销骨立的背影,哑声开口:“南蹇明。” 仰头看着窗外的南蹇明垂头,几秒后缓慢转过来。 漆黑的眼睛定格在门口的南珠身上。 “我来接你。”南珠低低的呼出口气,“回家。” 南珠在腊月三十十二点。 推着南蹇明走出心理诊疗室。 顶着寒风朝北边走。 南蹇明身上裹着南珠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声音低哑,“我们还有家吗?” “有。” 寻常人被风吹过,就算是有汗也该干了。 南珠顶着风,额角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她艰难的推着南蹇明朝前走,哑声说:“只要你还在,我就……” 南珠站定,轻轻摇头想晃掉眼前的虚影。 却做不到。 眼前多出的一层密密黑雾,极快的覆盖了她的视线。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