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用！难道手绳不在就没用吗？”‘　　 蓝家老祖’还在复盘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聂阳宛如蜻蜓点水，一把捞起满脸血泪的蓝小妹，远离了这一片纷乱。　　 像是无所依靠的小狼崽子忽然有了一角安身，蓝小妹放声大哭，眼泪比血流的还快。　　 血腥味儿被冲散，尾随而来的亡者和亡魂慢慢清醒，有些茫然的停在原地。　　 “忍不住就哭这一回，以后别哭了。”　　 聂阳带着蓝小妹直奔城门，停了良久才找到一句话安慰蓝小妹。　　 “呜呜……”蓝小妹伤心至极，哭到哽咽差点儿窒息。　　 奇绝的尖锐棱石能阻止亡者，他们不能向上攀爬，但是亡魂却跟着过来了。　　 幽都城的城墙高大，但是入城的正门不大，出来的时候，聂阳已经查看过了，没看出有什么东西，想来想去，唯一的可疑之处就在这个城墙上。　　 穿过层层的死气，聂阳找到了幽都城的匾额。　　 幽都城这三个大字，像是刀尖儿、利爪在风化的老石头刻出来的绝笔。　　 站在这牌匾边儿上，聂阳和蓝小妹两个人加起来还没有这字的一个笔画大。　　 “……呜呜……这是什么地方，这画儿真丑……”　　 蓝小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嫌弃这三个大字。　　 聂阳本不想搭理她，但是，他如今的听觉异于常人，在一片鬼哭狼嚎里，‘蓝家老祖’的呼唤声异常清晰。　　 这小姑娘个子不大，嗓门异常响亮，这会儿好不容易哭累了，要是再听见‘蓝家老祖’的声音……　　 聂阳打算拯救自己的耳朵。　　 “你哭晕头了？你连字都不认识，这不是什么画，这是三个字……”　　 聂阳耐着性子絮絮叨叨开始教蓝小妹说认字。　　 “字是什么？”　　 “什么叫幽都？”　　 “我们在这儿做什么？”　　 ……　　 哭倒是不哭了，蓝小妹现场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依旧是魔音贯耳！　　 抽空揉揉耳朵，聂阳又长叹了一口气，好过躺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什么声音都没有。　　 提起一口气，聂阳一边找着不死树“字就是这三个东西，你想说的话都可以写下来……”　　 “我们就在幽都，这儿不太好玩儿，所以我们要出去。”　　 “出去？去哪儿？”蓝小妹一句接一句问的认真。　　 “带小姑娘去找超大的饴糖，还有巨大的火龙灯笼……”　　 聂阳只能庆幸她问的问题自己还能说两句，要是她问天为什么是灰的、人为什么是冰的、这些人飘着做什么……　　 聂阳想破头也答不上来。　　 每个字一笔一画的看过去，努力寻找着蛛丝马迹。　　 “字丑是丑了点儿，也没看出有什么机关啊……”　　 浓厚的死气能遮掩一时的行踪，但是不能拖住其他人太久，担着几个人的身家性命，聂阳拖延不起。　　 “‘传送法阵在幽都城下，阵眼在城门上……’”聂阳喃喃重复着不死树的提示，“是我想简单，还是想复杂了……”　　 蓝小妹执着的追问，“什么上下？”　　 “城下，门上啊。”　　 趁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聂阳绕着幽都城搜寻了一圈儿，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整个幽都城都很不寻常，但这城墙除了看起来吓人，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回头一看：‘蓝家老祖’重新戴上了兜帽，掩盖了自己的真容和满脸的鲜血，煽动其他亡者和亡魂来找蓝小妹。　　 “小妹，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我是你哥哥啊……你救救我……”　　 ‘蓝家老祖’的声音幽幽响起，而后借着其他人的嘴说出来，万鬼同哭！　　 聂阳脊椎一个哆嗦，差点儿没站稳，“这是什么招数？什么午夜惊魂复制人，怎么都长了一条舌头？”　　 “他们都听了我哥哥的话，他们都成了我哥哥的眼睛。”　　 蓝小妹盯着浓郁的死气，明明一片灰暗，但是她好像看到了一切，明悟于心。　　 “……嗯，你想回去？”聂阳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想法。　　 这小姑娘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是我哥哥。”蓝小妹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一丝表情，那些狰狞的碎片还在脸上。　　 短短一句话里有很多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聂阳没有多说，悄无声息带着她下了城墙。　　 “你想好了？这是不必要的！那个手绳……我……”　　 刚还滔滔不绝的聂阳也语结了。　　 蓝小妹默默的穿过众人，一道道视线跟着蓝小妹的脚步，惟妙惟肖的哀求声慢慢停了下来。　　 “……小妹，你看看我，我救过你，你也救救我吧。”‘蓝家老祖’恳切看着的蓝小妹的，满是对生的渴望。　　 蓝小妹仰头看着‘蓝家老祖’，“哥哥……我救不了你了。”　　 “你能！你可以！像之前一样就可以……你看，这个还有用！”　　 ‘蓝家老祖’拿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里面是蓝小妹的眼泪。　　 是在冻原上，蓝小妹树化伤心的时候，他收集起来的。　　 短短一会儿，蓝小妹哭了三回，还一次比一次惨。　　 聂阳远远看着他们，右手掌的痒痛更厉害了。　　 低头一看，掌心的树纹慢慢浮现，树纹有了变动，光秃秃的枝条上出现了很多尖刺。　　 ‘蓝家老祖’随手抓过来一个亡者，把几滴血红的眼泪滴喂进了他贪婪的嘴里。　　 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追着舔舐这几滴血泪的亡者，忽然惨叫一声，捂着喉咙跪倒在地，由内而外木化成了一个雕像。　　 几乎和蓝小妹树化的一模一样，但是这个亡者是真的成为一块木头，一块儿腐朽溃烂的朽木。　　 电光火石间，这熟悉的画面激活了聂阳的记忆。　　 不死树，是十大神树之一，却被打落人间，能够在南蛮境内地位崇高，不仅仅是因为它能肉白骨，还能毒万物，恩威并施，集自然之母的神奇与一身。　　 这些忽然出现的尖刺，大概代表了不死树的愤怒。　　 ‘蓝家老祖’的疯魔，让蓝小妹无所适从，“哥！你听听我说话！那个手绳丢了，我的血没用了！你看看我的脸？”　　 “……我的好小妹，你说什么？”　　 疯疯癫癫的‘蓝家老祖’忽然安静下来，扭曲变形的脸上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压抑。　　 面对‘蓝家老祖’蓝小妹第一次后退，小心翼翼的动作带了防备！　　 “我不管是谁说了什么，你都不能听信，我才是你的血亲，只有我是为了你好！”　　 ‘蓝家老祖’看着聂阳，话语明显意有所指，可蓝小妹根本没懂他意思。　　 “哥，我想家了，我想回去。”　　 “回什么回！你忘了那些人的嘴脸了！离了我你哪儿来的家！”　　 ‘蓝家老祖’骤然爆发，蓝小妹被逼的一再后退，四周的亡者和亡魂也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