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220
这样的夜晚,会被他们称作花魁之夜。 “裴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聤 后面两个字,在裴宥轻轻眯起的眼底,咽了下去。 但温凝心中仍是不服的。 那画舫上的女子,或抱着琵琶,或抚着古琴,虽都戴着轻薄的面纱,可各个风姿撩人,眉眼含媚,她一个女子都有些忍不住,想上去花银子揭下那面纱看看底下的花容月貌。 裴宥却岿然不动,一副冷冷清清淡出红尘的模样。 他怎么不去当和尚算了? “你赚那些银子,就是为了花在这种地方?”裴宥斜眼睨着温凝。 她就是想上去看看,能花多少银子……正好今日她一身书生打扮,两人去那画舫一人点一个美娇娘,再不济,听听艳曲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呀。聤 可提起银子……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得罪他。 温凝轻哼一声,既然不上画舫,只好找点其他乐子了。 好在今夜秦淮河人多,除了画舫,两岸同样热闹。温凝第一件事就是找家成衣铺,将那一身男装换了下来。 出来玩么,最重要的是开心。 既然不去画舫,还穿着男装做什么?当然要将自己打扮得美一些,心情才更好一些。 且她此前没在这条街逛过,这边的服饰风格与主街上的又不一样,婀婀娜娜,好不风情。聤 裴宥站在人来人往的成衣铺外,望一眼入了夜还来往如梭的人群,揉了揉眉心。 他为何要一时心软同她来这里? 简直鬼迷心窍。 正思忖如何将温凝早些骗回去,身后传来愉悦的声音:“走罢走罢!我们再去买些胭脂水粉!” 裴宥回头,就见到已经换了一身打扮的小姑娘。 江南水乡秀美,又盛产丝绸,裙衫多以丝制,质地轻盈,比起京城,衣裳的颜色也更加鲜亮,与温凝那张娇嫩的脸倒是极为搭衬。 她也不似前两日那般梳的少女髻,而是将长发放下,发顶一个简单的飞云髻,娇俏中又添了几分温婉。聤 温凝见裴宥看着自己怔愣住,眨眨眼:“不想去吗?走罢!去给长……给母亲也挑选一些,你都与她吵了那许久的架,要想办法哄哄她才是!” 说着也不管裴宥是否同意,再次拉着他的袖子往前走。 裴宥垂眸看拽着自己袖子的细白手指,上头的伤已经结痂,想来过两日便会开始发痒。 罢了,最后一次。 再纵她最后一次。 - 温凝自然不会知道裴宥那许多心思,在她看来,好不容易远离京城,好不容易来这江南水乡一次,好不容易诸事顺利,心无烦忧,还运气那么好,碰上人家一年才有一次的花魁夜,那还不抓紧机会尽情地玩耍一次?聤 她在京城也玩儿,可夜晚是从来不能出门的,偶尔上元节有灯会,温庭春也是对着两位哥哥叮嘱又叮嘱,不可玩得太过,戌时务必归家。 因此这样自由地在夜晚玩耍,还是第一次。 她去胭脂铺买了不少胭脂水粉,也不知是不是这夜色闹的,总觉得这边的货品比主街上更为时兴,颜色也更加好看一些。 不敢将裴宥当十一使,温凝买过胭脂水粉便不再看其他店铺,转而拉着裴宥去看街上的杂耍。 在裴宥看来,都是些平平无奇的玩意儿,温凝却觉得各个都新奇极了。 “哇,他的口中是如何喷出火焰的?不怕烧着自己吗?” “这是秦地绝技,他在口中含了纸包,包中有松香研成的粉末,表演前那纸包已经剪开一道小口,此时将松香末吹向火把,自然会腾起火焰。”聤 “哇哇!此人如此强壮,这般巨大的石块在他胸前,一锤下去,石头都碎了他竟安然无恙!” “诡力造成的假象罢了。这类表演通常精挑规整的长方形石块,如此用力捶下去时,石头将力气分散掉,躺在下面的人,即便是你,也不会有分毫损伤。” “哇哇哇!这人居然能吞得这么长的剑,他不会被伤到吗如何做到的?!” “人体咽道上宽下窄,食管前后扁平,咽道与食管相连接,他的头往后仰,令口、颈、胸呈同一水平,莫说这一尺长的剑,半丈长的剑他都能吞下。” 温凝扫兴地瞪着一脸漠然的裴宥。 看杂技嘛,看“技”是一方面,更多时候不就看个热闹?在场所有人都或惊呼,或赞叹,各个兴高采烈地喝彩鼓掌,就他一人,抱着胸置身事外面无表情地解释,说都是假的,都是障眼术而已。 “你这人怎如此无趣?就没有你觉得稀奇的事情吗?”温凝瞪着眼道。聤 当然有。 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同她一道看这无聊的表演,不就是最稀奇的事情了? “前方有酒馆,还没饿?”裴宥将温凝从人群中拉出来一些。 温凝往前面看一眼,这才想起从学堂出来,连晚膳都未用就赶来这里了。 “快些快些,河对岸我们还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