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53
。 到这里又遇到问题了。 大户人家向来是屋里的大丫头服侍主子更衣歇息,国公府更不提了,清辉堂里里外外安排了八九个丫头。 可他家公子不让人进屋。 最后还是王勤生去。启 说是王勤生伺候,到底还是裴宥自己来。毕竟从前在王宅,王家人未曾真将他当奴仆用,伺候公子沐浴更衣这种事,他其实没干过。 一番下来,已经亥正。 裴宥不要丫头在屋里,那守夜的活儿也轮到王勤生。上榻时裴宥道:“今日辛苦了,可还习惯?” “公子哪里的话。”王勤生直摸后脑勺,嘿嘿笑道,“不给公子丢人就成了,明日我便找嬷嬷学规矩去。” “明日你先回一趟家罢,过两日父亲母亲便启程回岭南,你送他们回去再回来。”裴宥自行取下发冠,黑直的墨发散落下来,竟是少见的慵懒姿态。 呃,难怪屋里不能留丫头…… “勤生?”裴宥阒黑的眸子望过来。启 王勤生回过神,连连点头,他怎么忘了这一茬,夫人体弱,身边有个熟悉的人照顾更好。 “公子放心,我一定将老爷夫人安全送达岭南!” 裴宥颔首:“去歇息罢。” 既要守夜,王勤生便歇在外间。床榻他早就准备好,熄了里间的灯便退到外面。 这一日的确忙累,一上床便很快没了意识。 裴宥却没有那么安稳。 王夫人猜度得不错,裴宥其实是个极难信任旁人,也极难与旁人建立亲密的关系的人。对人如此,对环境亦是如此。启 这里陌生的床榻,陌生的熏香,都令他不安稳。 他的意识似是清醒,似是混沌,浮浮沉沉中身体逐渐轻盈,直至一阵猛烈的拍门声,他的身体骤然下沉。 “世子爷世子爷!”外头有人大唤,“世子爷,属下冒犯!但王宅走水,属下不敢不报!” 裴宥倏然从床上坐起身,随意披了外袍。 他不喜屋内有丫头伺候,因此外间并没有人守夜。 打开门,验亲之后便跟着他的侍卫顾飞单膝跪地:“世子爷,刚来的消息,王宅走水,是否要过去?” 裴宥几乎一刻未停地大步向前,顾飞忙跟上。启 “国公府已谴了数十人去灭火,想必……” “数十人?”裴宥声音沉得很,“火势很大?” 顾飞有些支吾:“是……有些……” “实话实说。” “是!”裴宥的步子太快,顾飞这种有武艺在身的,一时竟都有些跟不上,“世子爷,消息传来时火已经起了半个时辰,咱们的人赶过去也需要时间,恐怕……”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门口,马已备好,裴宥急速上马,未等顾飞,扬鞭前行。 春日的夜晚不再寒凉,但许是他骑得太快,利风如刀子一般,直剐得他握着缰绳的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启 子时已过,正是京城睡得最熟的时候,长安街上的马蹄声便显得尤为突兀。 王宅与国公府虽有些距离,但街道空旷,马匹又失了控一般向前疾驰,前后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世子爷!”顾飞见那马骑得飞起,又骤然扯缰绳,担心马匹不稳,却见裴宥直接扔了马,匆忙入内。 王宅已经没有火光。 诚如顾飞所说,国公府来了数十侍卫,连扑带灭,很快将大火熄灭。 只是王宅已不是昔日的王宅。 从宅子到院子,没有一块完好的土地,连那颗近百年的银杏树,都被烧得只余焦黑的树干。启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焦土气息,双脚踩下去,几乎还有火后未褪的余温。 王勤生的卧室门口,里头的人已经被抬出来。 三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尽管被烧得面目全非,裴宥却轻而易举地认出了他们分别是谁。 被护在最里头的是他的母亲,他温柔的,会整宿整宿哄他入睡的母亲,就在几日前,他还拥抱他,拍着他的后背,笑着说“放心罢宥儿,咱们的日子呀,会越过越好的”。 紧紧拥着母亲的,是他的父亲,他温厚勤劳,自己吃再多苦,也不愿他被苛待半分的父亲,半月前他们还在银杏树下把酒言欢,他祝他金榜题名,愿他自此仕途顺遂,大展宏图。 扑在二人身前,试图将二人包裹住的,是他的书童,他憨厚忠诚,总是公子前公子后的书童。他因为他被打折的双腿,已经烧得完全断开,两条小腿都不见了踪迹。启 他的哭喊声还犹在耳边:“公子啊,奴才的命就不是命吗?” “公子,我不服!” “公子!我不服啊!”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一股尖锐的疼直穿额角,裴宥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世子爷,请节哀!”不知是谁跪在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自地狱里传来。启 “世子爷……” 他不知是把谁给踹开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