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京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黑夜中,一点点亮光在缓慢移动,原是付府家的丫鬟青枝在冒雪前往风月阁。 今儿是付府大公子付延畅回府的日子,府里热闹非凡,这往风月阁送餐这样不讨喜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青枝身上。 青枝穿着粉色的丫鬟服饰,发髻也是简单和府里丫头一样的样式,只是今日额外戴了一朵绒花。 冬日夜里本就凉,这会儿又下起了雪,青枝衣衫单薄,不一会儿鼻尖就冻得通红,青枝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打着灯笼,借着灯笼微弱的光,在这风雪夜里艰难的行走着。 此时的风雪也逐渐大了起来,天空中还响起了难得一见的冬雷。 一声闷响后,青枝站定,忽见一黑影闪进了风月阁,等她想再次确认时,又不见任何踪影,只见亮着光亮的风月阁屹立在风雪中。 难道是她看花了眼? 青枝将疑惑埋藏心底,继续前行,她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沉重,就连呼吸似乎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因为风月阁住着的那位是付府的二公子付延崇,行事乖张,品行不端,脾气又阴晴不定,纨绔不堪,留恋青楼瓦舍,要不是因为天生体弱常年有病,就他的那些光辉事迹不知道够逐出付府几回了。 行至风月阁外,青枝轻扣门扉无人应答,便只能推门而入,来到廊下,看着里屋还亮着灯,她在屋外轻轻掸去了身上的落满的雪,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扣了扣门。 “二公子,奴婢来给您送晚膳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屋里没有动静,片刻后门内便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进来。” 这声音比外面的天还要冷,青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低着头咬了咬唇,又一个深呼吸后,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只是一门之隔,屋里屋外却是截然不同的温度。 屋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另还弥漫着浓厚的酒味。 青枝进去后,提着食盒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冰冷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传来。 “把门关上,你受的了这冷风,本公子可受不得。” “奴婢知错。”青枝欠了欠身后,立马转身将门给关好,为了防止风把门吹开,还插上了栓。 屏风里的人似乎很满意青枝上门栓的举动,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抹微笑。 “过来。” 青枝低着头缓慢的向屏风后走去,越是靠近酒味越浓,地上全是喝空了的酒壶。 走到屏风后,映入眼帘的是付延崇那墨青色缎面绣着云纹拖地的华服。 付延崇斜靠在屏风后的软塌上,单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酒壶,强压着心里的躁动,眼底殷红,刚才在周府他不慎中了迷魂散,此刻药性已发。 她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提到一旁的矮桌上,然后跪在地上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她的动作十分的小心,生怕将汤汁洒落了。 她头上的绒花此时也随着她的动作幅度,映入了付延崇的眼里,只一瞬间付延崇眼底的笑意便消失了,就似绒花旁那片瞬间融化的雪一样。 青枝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所以并未察觉到付延崇的变化,在她将最后一个菜从食盒里小心拿出时,付延崇手里的酒壶不偏不倚的砸向了她手中的碟子。 瞬间碟子便散落在了地上,碎片四溅汤汁乱飞,青枝一刻都不带犹豫立马俯身跪在地上。 “二公子息怒,奴婢知错。” 就在她等着付延崇的板子的时候,付延崇来到她面前单手挑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酒气扑面而来,很难闻,青枝下意识想躲但是她不能。 青枝水润的双眸第一次对视上付延崇那冰冷深邃的眸子,瞬间寒意遍布全身。 只见付延崇薄唇轻启,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怎么大公子今儿回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勾引他啊?” 说着便将青枝头上的绒花粗暴的扯了下来。 “奴婢没有,这是大夫人赏的,府里的下人都有,夫人说今儿是大公子回府的日子,让下人们装扮的喜气点,奴婢真的没有要勾引大公子啊。” 对于这突如其来扣下的帽子,青枝吓得瞬间瞪大了眼,拼命摇头否认。 这勾引主家这是多大的罪名,要是坐实了她这条小命就没了。 此时的付延崇怒意攻心,药性战胜理智,根本不听她解释,托着她的下巴身子不断向她压来。 “大公子可一向以清流自诩,最看不惯这些伎俩,你一丫鬟怎能入了他眼。” 付延崇眼眸一转,最后附在青枝耳畔用接近暧昧的语气道: “但我向来是吃你这一套的。” 耳边的热气传来,青枝四肢百骸瞬间一僵,根本来不及反应,付延崇的热吻便落在了她的脖颈。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早已湿透的衣裙,眼眸里瞬间噙满泪花。 她用接近祈求的语气道: “二公子,奴婢知错了,饶了奴婢吧。” 可她的祈求如同飘入暖屋的雪花,瞬间便被屋里的炙热融化淹没。 屋外的风雪伴随着诡异的冬雷一直没有停,青枝呆滞的看着帐顶,脑海里飘过无个儿时已经模糊的画面。模糊的记忆中,她有爱她的爹娘,还有弟妹,她的家境似乎也还不错,时间太过久远了,她要再想想起什么却总是不记得了,但就是这些模糊的记忆支撑着她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捱的日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的雪已经停了。 青枝起身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却瞥见了床下的一袭夜行衣,难道刚才她看到的人,就是付延崇,她内心一紧,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赶紧穿好衣服就想离开。 可她刚要离开之际,背后的付延崇叫住了她,她身子一怔。 “过来?” 不会被发现了吧?青枝小心翼翼的靠近 却不知付延崇手中何时多了一枝绿梅,在她惊愕之际,付延崇将花簪到了,刚才青枝别着绒花的那个位置。 青枝一脸茫然。 “拿着” 是一贯钱。 青枝看着付延崇手里的那贯钱,心里五味杂陈,他把她当什么了,青楼女子吗? 眼眸晃动,睫毛轻颤,她还是接过了那一贯钱。 咬碎了所有委屈只是轻声道了一句:“多谢二公子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