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守哲没办法静下心来。 到了那天他该怎么办?他需要保持多远的距离?马车前后走着算不算距离近?迎接使节团上前寒暄之时会不会有危险?前去迎接的时候,要站在离那萧雨珠多远的距离才不会被她发觉? 然而,在归来的使节团中,有亲王和亲王妃、有长公主和驸马、除了王爷和长公主两家之外,那姚思贤可是礼部的尚书。 礼部尚书姚思贤是他尹守哲的直属顶头上司,难不成他一个做下属的也能避而不见?难不成他还能远远地避开不上前问候一声? 怎么办?怎么办?尹守哲在自己的公事房里拄着拐杖烦躁地来回踱着步。 站在门外的霍风看着尹守哲在公事房中坐立难安的样子,心中也在叹气,他当然知道尹守哲是在为什么事闹心,因为尹守哲已经不止一次地提示过他们,让他们不管是在任何情况下,哪怕是在大街上,只要遇到了那萧雨珠,就必须尽快闪避远离,绝不能凑到近前去。 可如今,他们的主子面临的难题怎么解? 无论是作为礼部迎接归来的使节团,还是礼部侍郎迎接礼部尚书,尹守哲都是避无可避。 更何况,那一天承祺帝还会亲自出城迎接使节团,萧诚毅夫妇必定会抱着萧雨珠同往,这个难题怎么解?火烧眉毛啊! 此刻,尹守哲的心中急切地思量着应对的法子,假如自己再做伤……自己遭罪不说,恐怕还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 实在不行……尹守哲心念一动,思量着从自己岳父或是岳母身上做文章的可能性—— 假如岳父或是岳母突发急症、突然病危甚至是突然过世……自己作为唯一的女婿,或是病床前侍疾尽孝,或是在灵前守孝……嗯……那么自己近期不在一些欢庆场合出现还是在情理之中的吧? 是让岳父出事还是让岳母出事呢? 岳父暂时对自己还有些用处; 选岳母……可一旦岳母出了事,和岳母相守一辈子的岳父又会怎么样呢? 尹守哲一时左思右想也没能拿定主意。 最后,尹守哲无力地坐回到他的大椅中,长叹一口气,只在心底里恨恨地、狠狠地咒骂着萧雨珠。 只是,小福星既然是小福星,那能是谁都可以随意咒骂的吗?既然敢咒骂小福星,那报应……也许很快就要来了! “霍风,备马车,本官要回府换药,此刻伤处痛得厉害。”尹守哲紧皱着眉头吩咐道。 霍风听到尹守哲吩咐,忙应声道:“是,主子,霍风这就去。”说着转身快步去了。 尹守哲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屋中央,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了一口气,做了个深呼吸。 尹守哲没有等着霍风回来扶他,想着自己小心一点儿没有大碍,于是右手拄着拐杖,一点一顿地朝着外面走去。 门槛对于现在伤了脚踝的尹守哲来说似是一道难过的关卡。 尹守哲先把拐杖探到了门槛外。左手扶着门框,右手拄着拐杖,两臂一用力,顺利地跨出了门槛。 尹守哲吸了一口气,继续朝着台阶下走去。 台阶有三层,尹守哲拄着拐杖下了一层,刚要再下第二层,这时,不远处有个在礼部当差的小厮,手里端着个托盘正走着,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随着一声惊叫,哗啦啦,茶盘茶盅全都摔到了地上,人也扑倒在地上。 这边的声响正好惊动了拄着拐杖下台阶的尹守哲,他蓦地扭头看去,结果拐杖一下子杵空了,人从第二节台阶上直接就栽了下去。 尹守哲这一下摔得可比上一次在金殿外有意地去给自己做伤严重得多了。 随着一阵来自脚踝的刺痛,以及一阵来自额头上的疼痛,再加上来自两肘、两膝的疼痛感,尹守哲心道:见鬼!自己这次是真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 可同时,似乎还有一个既包含痛苦又带着庆幸的声音在心底响起——这一下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逃避那些不想面对的人和事了! 尹守哲这一突然摔倒,拐杖直接脱了手甩到了很远的地方。 尹守哲倒在了地上,想试着撑着地起来,结果左手的手腕又传来一阵巨痛,尹守哲又摔回到地上。 尹守哲此刻心底里有一连串的咒骂蹿出,暗道: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伤一下就伤一下,这全身到底是伤了几处?脚痛、脸痛、胳膊痛、腿痛,怎么连手腕儿也痛?这……? 院里的动静也惊动了礼部各间公事房中的人,众人闻声纷纷出来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