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营地在何处?” 莫小白摇头:“每次入营都要蒙着眼睛,我只知道那院子血腥味浓重,草长得极高。院内空间应该很大,穿堂风尤其冷,其他就真不知道了。” “关律杰的身份是哪里来的?” “我入宫前,鬼令已经处理了关律杰,应该是死了,禁卫军通常对户籍,只要资料齐全,相貌倒不会刻意去对,军服一穿,本就不好辨认。” “你们凭借何物联络?” “我脖子间的竹哨,三长一短,三短一长为信。” 莫小白两手被缚,牢头取了竹哨递过来。 楚星舒握着那指关节大小的竹哨,没有说话,长睫半掩,低首沉思,良久后,着人取了认罪文书,语气中透着无奈:“先把它签了吧……” 莫小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我……我的家人,你真的会……” 楚星舒长叹一声:“尽我所能罢了。” 出了牢房,楚星舒的脚步沉重。身旁随行的内侍官看着文书,笑得颇为得意,道:“都说死士最难撬开嘴,这死士到底年少,如此轻易就签字画押了。” 楚星舒眉头紧蹙,只招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鬼月盟”,这认罪书价值并不高,他停下脚步,“武威关在何处?” 牢头连忙上前来:“这边左拐就是,小的给王爷带路。” 武威见来提审的是楚星舒,眼中有了希冀,跪下急道:“定安王,二皇子是无辜的,此事与他无关。” 楚星舒心下一触,将认罪书递给他,表面平静道:“那刺客虽已认罪,可幕后指使者究竟是何人,并未审出来,你身为禁卫军统领自是脱不了干系,二皇子挂着督察一职,刺客又亲自指认,想洗脱嫌疑,必须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说来惭愧,那日我拿着新兵名册让二皇子过目,二皇子被穆公公叫走,后来就没顾上,事情一多,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疏忽了。” 楚星舒问:“这人是你亲自经手的吗?” 武威摇头:“此事实在不算大事,一般都是由分队指挥官负责,我只负责复核,最后再呈报二皇子过目。” “指挥官是谁?” “是我兄弟,武肃。”武威面上一惊:“王爷是要……我兄弟才上任不到一个月,许是经验尚缺,若论罪责,也是我监察不严……” “够了!现在不是讲兄弟情相互包庇的时候,来人,将武肃押过来。” 武肃今日正当值,被四名内侍武官扭了胳膊过来。 “我所犯何罪,为何抓我?” 楚星舒冷声道:“关律杰张冠李戴一事,你是最终经手人,你是如何让人浑水摸鱼的,又是收了谁的好处?” 武肃看了一眼武威,“大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武肃!你太大意了……” 楚星舒走到武肃身边,伸手掠过他脖颈,武肃想护,奈何被两名武官押着动弹不得。 楚星舒拉着竹哨,他的脖子也被竹哨上的挂绳拉近,“这是何物?” “一个小玩意儿,你喜欢,爷送你便是!” “武肃,不可对王爷不敬!”武威吼道。 武肃突然换了神色,冷冷的睨着楚星舒:“一个男宠罢了,仗着美色媚主惑乱,皇上宠爱这种人,大朔离亡国不久矣!” “武肃……你在说什么?”武威惊异的看着他,这还是那单纯,冲动,不拘小节的弟弟吗,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楚星舒,你既然知道这竹哨的用途,说明莫小白那个孬种,果然什么都招了!活该他死全家!你若不是拿他一家性命要胁,断然不可能轻易撬开他的嘴。只不过……你如此骗人,良心不会痛吗?” “你杀人,我收尸,我答应过他,尽我所能,若论良心,谁该更痛?对一群孩子都能如此狠心下毒手,你这种人,哪里还有心?” 武威茫然的看着二人,“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武肃……你杀了谁?” 武肃仰头狂笑,笑过后,眸光纯净的看着武威:“我这个傻哥哥呀,你就好好活着吧……认罪书呢,拿来吧,我自己亲自写,刺杀昏君,诬陷二皇子,都是我干的!” 武威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要冲过来,被人拦住。 “武肃……你究竟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楚星舒淡淡道:“鬼月盟首领是谁?” 武肃咬开手指,按上血印,剜他一眼:“楚星舒,我的认罪书,赔上一条命,了结此事绰绰有余了,旁的,我一个字也不必说!” “安定王,不好了!二皇子越狱了!”门外一牢头慌忙通报。 楚星舒脑袋一懵,站起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个慕屹川怎么如此沉不住气,眼见就要结案了,怎么这个节骨眼又闹这么一出! 他本就伤势未愈,气血攻心,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 “定安王!”众人一惊。 楚星舒擦了下唇,挥挥手:“将武肃收押,备马,调集守卫,将宫门围住,不可让他出宫。” 楚星舒急急出去,一翻身上马,朝通报逃匿的方向追去。 他心急如焚,必须在宫门内将人追回。 “定安王,北门处发现了二皇子!” 楚星舒猛一拉缰绳:“他一行几人?是何人助他逃狱?” “随行五人,五人都是高手,还在缠斗。” 楚星舒看了马下人一眼:“把你的箭筒给我!” 楚星舒背部剧痛,伤口还是裂开了,他感受到后背已经濡湿一片。 赶到北门,见慕屹川被四名黑衣人护在中间,怒叱道:“慕屹川!你跟我回去!” 慕屹川眸光熠熠的盯着他:“星舒,跟我走……” “我拿到了认罪书,你已经洗脱嫌疑,跟我回去,我们一起去见皇上。” “别跟我提他!楚星舒!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走?” 楚星舒面无血色,又怒又气又急,“这种时候,你跟我耍什么孩子脾气?”他的目光停在一名黑衣人身上:“你若不想让这些人跟着陪葬,就跟我回去,当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出了这宫门,就再无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