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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曹公有先祖之风!

衣冠不南渡 历史系之狼 4544 2024-04-29 13:51
   嘉平六年,九月   阳平郡,元城县。   “我要状告束曲!这厮竟敢令其妻以诱我!”   “献妻之事,骇人听闻!”   “实毁人伦之操,坏男女之节!”   “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妄图败坏我的名誉!”   “请县令速速派人抓捕!”   县衙之内,一位少年笔直的站在县令面前,大声的训斥着。   而县衙内诸多官吏,此刻早已是目瞪口呆。   这少年郎身材修长,年纪不大,却已有成人一般高。   他穿着三绕曲裾,头顶戎冠,束腰悬挂着长剑,而那模样,白净如玉,剑眉星目,极为英武俊美。   在少年的身后,站着十几位凶神恶煞的粗衣壮汉,这些人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皆眯着双眼,不怀好意的盯着面前的县令。   而在少年郎的身旁,则是躺着一个美妇人,一动不动。   这妇人埋着头,看不到姿色,而身姿甚是妖娆动人。   县令束完看了看那美妇人,又看了看面前的少年郎。   那一刻,他的脸色铁青,额头几乎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曹公....这又是为何啊?”   “不为何,就是来告状的!怎么,大魏不许宗室干涉政务,总没说不许宗室告状吧?!”   县令束完留着山羊胡,身材清瘦,模样端正,神色孤傲。   可听到少年的话,他是瞬间破防。   有魏一朝,他就不曾见过胆大妄为的宗室!   “乡公,您可莫要自误啊。”   束完眯着双眼,冷漠的说道:“您贵为公爵,实在不该三番五次的前来县衙滋事。”   “高贵乡公或许不知道吧,大魏律法禁宗室交通宾客。”   “您以钱养客,结交氓首,庇护囚犯,拉拢游侠,指使匪类,勾结商贾,单是其中一条,就足以诛了。”   “我看啊,您还是回去吧。”   少年郎双手叉腰,脸色潮红,身上还弥漫着一股酒气。   听到束完的话,他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谁说我养了门客?这些不过是我家里的奴仆而已,怎么,魏律还禁止宗室养奴仆吗?”   “至于什么庇护,拉拢,指使,勾结,这就是欲加之罪了。”   “我向来仗义疏财,过往的人有求于我,我必相助,这是乐善好施,是善举。”   “至于有求于我的人是什么身份,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做出诸多善举,这也是你个县令教化有功啊,当然,你也可以上书告我呀,哈哈哈,说不定咱还能同坐一辆囚车呢!”   束完看着面前这个肆无忌惮的宗室,双拳紧握,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胆大包天!!贼类!!   大魏对宗室向来管的很严,宗室一直都很感谢文帝曹丕的大恩大德。   他为大魏开辟了新的宗室制度。   大魏的宗室没有半点实权,不能征召,收税,更别说什么军队。   就是堂堂诸侯王,身边只有十余个老弱病残。   总是将最贫瘠的土地封给他们,不给他们俸禄,不许他们经商。   别的朝代都是派家宰来照顾诸侯,唯独大魏,居然设置了防辅令和监国谒者来监视诸侯。   不许他们超出府邸三十里,不许他们会见亲友,不许他们用奢侈品,不允许他们写信,地方官员都能管着他们,又有频繁的迁徙改封,不与他们安稳。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大魏的诸侯过的比狗还惨!!!   可就是在这么一群生活惨不忍睹的诸侯里,却出了这么一个奇葩。   他胆大妄为,压根就不将防辅令,监国谒者,乃至地方官吏放在眼里。   诸侯不能犯下的恶行他几乎都犯了一遍,如今还跑来县衙叫嚣。   “曹髦!!你到底想要如何?!”   束完质问道。   少年郎,也就是大魏的高贵乡公曹髦笑了起来,绕过了面前的束完,几步走到了前面,就在县令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而那些浪荡子们也纷纷跟了上去,站在他的身边。   他们旁若无人的大声交谈了起来,简直肆无忌惮。   曹髦这才看向了站在下方的束完。   “我要你审案!”   “去将束曲抓过来!”   “你知道他藏在哪里!”   曹髦皱着眉头,语气也逐渐暴躁。   束完只是微微抬起头,死死盯着他,不曾开口。   他知道曹髦这般行为的缘由,他就是不满意自己前几天对一起案件的判罚而已。   可是他不能理解,这厮为什么要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为那个黔首出头,前来找自己问罪?   真的想与我元城束氏拼个鱼死网破不成吗?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逐渐凝重。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忽然有一人踉跄着闯进了县衙内。   而看到那人,曹髦就忍不住站起身来,周边的壮汉们也纷纷将手放在剑柄上。   来人正是束曲。   他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急忙躲在了县令的身后,随即又看到了昏躺在一旁的美妇人。   顿时,他痛哭了起来,一头跪在县令面前,双手死死抱着县令的腿。   “请县令为草民做主啊!”   “高贵乡公曹髦,欺人太甚!”   “我妻与仆上街,被这厮碰到了,他见我妻貌美,生了歹意,竟公然调戏,我妻不从,令人驱逐,他便殴打我家的仆人,纵马抢走了我的妻!!”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岂能做出这般行为来?!”   “请县令为我做主啊!!”   这人哭诉着,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泪俱下,连声音都是那般的凄惨。   周围的官吏们忍不住摇头冷笑着:你这厮居然也有今天呵。   “闭嘴!”   束完严肃的说道:“曹乡公素有贤名,有先祖之遗风,怎么会做出抢人妇的这般事来?”   束曲此刻是说不出的委屈。   都说曹乡公有先祖之遗风,还以为是文皇帝遗风,谁能想到是武皇帝遗风呢!   想要女人就给我说啊,城内那么多的待嫁的美人,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分享的,何以抢我的妻呢??   再说了,我们本来是无冤无仇的,为了区区一个贱民,何以做到这般地步呢?   曹髦此刻缓缓站起身来,斜视着县令。   “束县令,你该不会偏袒你的族弟吧?”   “曹公,莫要再执迷不悟了,您若是现在离去,我权当无事发生。”   “好啊,没问题。”   曹髦笑了起来,继续说道:“我现在从这里出去,到明天,整个元城的人都会知道,伱束家是何等的清流望族,家族之贤良居然献妻来款待贵人!”   “到了后天,整个阳平郡就会知道你们束氏的待客之道!”   “往后起码百年里,你们家都别想有子弟能被中正官荐举!!”   束完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何至于此?!若是我铁了心上奏,你也未必有好下场!”   “你简直是疯了,为了一个黔首,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曹髦说道:“我也曾好言相劝,是你说宗室不得干政,那我只能就这样了,我曹髦就是舍了这身爵位和性命,也不要视而不见......”   县令死死盯着曹髦的双眼,气氛无比的凝重。   “好.....我会重新审理张生告束曲一案。”   束曲此刻满脸的惊愕,他赶忙再次抱住了县令的脚。   “族兄!!族兄!!您要救我!您要救我啊!!”   县令却一把将他踹翻,愤怒的说道:“来人啊,将束曲与这恶妇收监!!!”   顿时就有士卒上前,也不顾曲束的哀嚎求饶,就将他和妻一并拖了出去。   曹髦眯着双眼,也不理会脸色铁青的县令,大摇大摆的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看到曹髦与众武士走出来,众人都是忍不住涌上来,将他围在中间。   为首者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老人穿着破烂的短衣,额头的皱纹形成了一道道的丘壑,骨瘦如柴,眼里满是深深的哀伤。   “曹公......”   “老丈,莫要担心了,您儿子和儿媳的案,县令答应要重审了,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若是他不给。”   曹髦拍了拍自己的剑柄,“那我给。”   老翁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曹髦见状,再次叹息。   在十天前,县令束完的族弟束曲,让他的妻哄骗自家佃户的妻进后院,随即将她强行奸淫,这个苦命的女人反抗无果后选择自杀。   而她的良人,也就是这个老翁的儿子,来县衙里告状,却被反咬一口,说他令妻色诱束曲,想以此谋取好处,结果他的妻不忍受此辱,从而自杀。   直接将女人的自杀赖在了她丈夫的头上。   丈夫非但没能为妻子复仇,反而背负了如此恶名,几天后也投河自杀了。   当老翁跪在自己面前,哭诉着儿子和儿媳所遭受的委屈,一边抽打着自己耳光,一边求助的时候,曹髦感觉有什么在心口炸开。   他强忍着怒火,来找县令讲理,可县令却不愿意跟他讲理。   而束曲知道自己在找他,也躲藏了起来。   于是就在这一天,曹髦吃了些酒,随即领着自家门客骑上了马,他们一路狂奔到了束氏里,当街将束曲的妻抢上了马,一路狂奔到县衙,然后丢在了束完的面前。   “曹公......”   老翁怎么也止不住那眼泪,他死死拉着曹髦的手,反复的摸索着,“我不知该如何答谢您...我该如何答谢您啊....”   直到乡人扶着他离开,他还在念叨着那句话,颤颤巍巍的背影看的人心酸。   即使事情办成了,可曹髦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的开心。   “真想砍了那县令的狗头啊.....”   曹髦咬着牙,翻身上马,扬起了鞭,飞奔而去。   恶汉们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众人站在县衙门口,眺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迟迟不曾散去。   “曹公高义啊!”   “元城有曹公,实乃吾等之幸也!”   “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衙役们冲了出来,挥舞着大棒,只是那棍棒却没有像过往那般落在面前黔首们的身上。   围观的众人四散而逃。   县衙门前很快就变得平静了起来,一如既往。   ps:纯萌新第一次开书,求收藏,求月票,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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