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个位置，我打了他一顿，然后就走了。”　　 茹梅神情激愤地讲完那天在广德楼发生的事，咬牙切齿的样恨不得把霍振铎啃个稀巴烂。　　 可讲完之后，又长叹一声，泄了浑身的力气。　　 “我跟他彻底完结了。”　　 秦寒舒和曹静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完结就完结。”　　 秦寒舒道：“凭你的条件，是他霍振铎高攀，损失惨重的是他。”　　 曹静：“就是，回头我帮你留意，一定介绍个好的男同志给你。”　　 秦寒舒：“咱们全国九亿人口呢，算其中一半是男人，霍振铎不过是四点五亿分之一罢了，多么渺小的数字！”　　 茹梅听得精神一振，“就是！这么一想，霍振铎算个什么呀！”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茹梅一会就觉得心境开阔了不少。　　 她觉得都是秦寒舒和曹静开导的功劳，吃完饭结账付钱的时候，便抢着付了。　　 “是我把你们叫来听我倒苦水，就应该我请客！”　　 秦寒舒和曹静便由她去了。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单位上班。　　 茹梅和曹静刚准备走进歌舞团的大门，身后便一个声音响起。　　 “茹梅。”　　 茹梅转身，看到来人，轻描淡写道：“哦，是你啊，四点五亿分之一。”　　 霍振铎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只道：“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茹梅冷哼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霍振铎沉默了一会，语气带上了些乞求，“那你就听我说一会，行吗？”　　 茹梅抿着唇不出声。　　 曹静见她的手都快将裤缝抠烂了，决定给她搭个台阶，“茹梅，那你去吧，我帮你请一会假。”　　 曹静说完就先进去了，茹梅没来得及阻止，只好磨磨蹭蹭走到霍振铎的身边，不情不愿道：“说吧。”　　 霍振铎：“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　　 茹梅一看也是，便道：“去对面的小公园吧。”　　 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茹梅没忍住往河堤边的树丛望了几眼，神色感慨。　　 就是在那里，她被色狼欺负，霍振铎救了她。　　 可是一想到霍振铎已经有对象了，她的表情便重新冷硬起来。　　 霍振铎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心中烦躁，抖出一根烟想抽，突然想起身边坐着的茹梅不喜欢烟味，又将香烟塞回了烟盒。　　 “有什么话就快点说！”茹梅见他一副深沉模样就来气，“我不想单独跟有对象的男青年在一起待太久。”　　 “没有对象。”霍振铎转头看向茹梅，“我没有对象。”　　 茹梅讶异，“那天......是阿杰说的，你要陪爱的人过生日。”　　 “是忌日，”霍振铎嗓音低沉，“爱的人是我姐，我的亲姐姐。”　　 茹梅失声。　　 “不过，我让阿杰跟你这么说，的确是故意想让你误会，好终结我们的关系。”　　 茹梅呆呆地看着霍振铎，脑子有些混乱了。　　 霍振铎轻笑一声，“是我的错，是我先前没想清楚。我现在想清楚了，也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但是，我需要向你讨一句话。”　　 茹梅不明白，“什么话？”　　 霍振铎却没答，默了一会，转而道：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没了，奶奶是个神棍，家里的事万事不管，我是跟着姐姐相依为命长大的。”　　 “我从小就不服管教，更从没循规蹈矩地生活过......我现在是从插队的地方偷跑回来的，没户口没工作，是生活在阴沟里的人。”　　 “我在阴沟里干的那些勾当，是你这种家庭，包括你在内，所完全不能接受的。”　　 茹梅轻声道：“我知道你在倒买倒卖，我也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如果你有个正经工作，肯定就不会干这事了......我可以理解。”　　 一个从小没有父母的人，没人帮衬，走上这条路也不完全是他的错。　　 “你本质上是个好人，心肠挺柔软的。”　　 霍振铎定定地看着茹梅。　　 他想说，他干的事不止倒买倒卖，心肠更不柔软。　　 他还想说，他不是迫不得已，他挺享受这种在黑暗里游走的生活。　　 但是，看到茹梅眼睛里透露出的清澈，他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是，我是迫不得已。”　　 “现在我想改变自己，钢厂在招工，我如果招上了，就能正大光明回到这座城市生活，以一名光荣工人的身份。”　　 茹梅眼睛一亮，“那很好啊！”　　 霍振铎看着茹梅的眼睛一错不错。　　 “我想跟你讨的话是，你愿意跟我吗？”　　 霍振铎强调：　　 “我这个人死心眼，认定什么就不会变，你如果愿意跟我，就是跟一辈子。”　　 “不管前路有多少困难，你都不能退缩。不管将来你是否变心，都不能抛弃我。”　　 茹梅：“啊？变心？”　　 霍振铎认真道：　　 “没错，假如你将来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你也不能扔了我，就算你的心飞走了，只一具空壳，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茹梅道：“万一是你变心呢？”　　 “我不会，”霍振铎一本正经的，“如果有那一天，你可以一枪崩了我。”　　 茹梅嘟囔道：“崩了你我就成杀人犯了......”　　 霍振铎难得一噎，想了会道：“我奶奶说，我这辈子只有一段姻缘，遇不到就会孤独终生。我虽然不喜欢她，但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挺准的。”　　 茹梅微微低头，问：“你确定，你的姻缘是我吗？”　　 霍振铎不假思索地道：“确定。”　　 茹梅强忍着，没让嘴巴咧了开去。　　 “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茹梅漫长的沉默，让霍振铎的心提了起来，手无意识地紧了紧，烟盒都被捏扁了。　　 良久，茹梅的声音才响起，“又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你说行我就得跟着说行......我得考虑考虑。”　　 霍振铎抬眼看向扬着下巴，故作一脸傲气的茹梅，勾了勾唇。　　 他不常笑，唇角的弧度让他有些不自在。　　 “好，你好好考虑。”　　 “希望我能从四点五亿中胜出。”　　 听出了霍振铎最后一句话的玩笑意味，茹梅羞恼道：“我先走了！考虑多长时间我定，你慢慢等着吧！”　　 先前让她天天难受，她得还回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