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王朝大事,你们君臣商量着办吧。”窦太后双目扫过伍修儒、窦启孙,杵了杵拐杖,心里真恨不得弄死这两个不知进退的老家伙。 尤其是窦启孙,没有我这个太后,你若不姓窦,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是你执掌右军都督府,风光无限,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她之所以一心想促成窦启孙入京代將离,是因为要盘活一局大棋,如果入京的变成权武,不仅棋局可能会死,甚至江陵府也有失去的风险。没有江陵府的梁王,别说入京做了中军府左都督,便是做了丞相、做了大司马、做了太师,也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既然母后没有意见,也时常在孩儿面前说思念梁王,想让他入京,我看就让权武兄弟高升入京吧。在京里,以后母后若要见他,也方便,免了相隔千里的相思之苦。” 五军都督府并齐,似乎没有高低之分,重要性先不谈,肯定西线最重,但中军都督府执掌中枢,立五军之法,为断事督府,地位自然更高,为五军之首。入京执掌中军,自是高升,甚至只任右都督,亦可看做升职。 “既然提起武儿,我倒是想起一件事。”窦太后看着伍修儒,“陛下,前年天灾不断,粮食吃紧,年节前,镐京商户囤积居奇,企图盘剥黎民,大发横财。听说武儿知道后,派人送了五千吨粮食入京救急,缓解了镐京春节米粮之危,可有此事?” “不敢欺瞒母后,确有此事。”权谨点头道,刚才收到黎萱发的信息,说窦太后要见他,他还在想不知又是什么事,看起来与此有关,只不知她是在哪里听到风声,如果早前知道,早已吵闹,不会忍到现在,“不仅梁王送了粮食入京,窦都督……” “好哇、好哇,你真是我的好儿子,是一个好皇帝。”窦太后跳了起来,打断了权谨说话,她只管权武,谁管你窦启孙怎样,“武儿心里装着天下黎民,装着你这个兄长,处处为你着想,为你一解燃眉之急。江陵府就没有天灾吗?江陵府就不缺粮食吗?就算再苦再难,他也给你送粮入京,你是怎样回报你这个同胞兄弟?欺瞒满朝文武也就罢了,欺骗天下黎民也就罢了,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你也瞒着,到底安的什么心?拿着武儿送入京城的粮食,让你的儿子在黎民面前做好人、讨彩头、赚名声,你真是一个好父亲啊,你就这么见不得你的兄弟好吗?啊!” “母亲莫气莫急,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权谨要疯了,赶紧起身扶着老太太安慰。 “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我今儿运气好,有一个贴心的人儿告诉我真相,你是不是打算欺瞒我一辈子?今儿要不说清楚,寿诞不用过了,寿宴也不必办了,我死给你看。” “儿子、儿子便想在寿诞之时,当着梁王的面告诉母亲,给母亲一个惊喜,真正不是有意瞒着母亲,还请母亲保重身体。” “怕是惊吓吧?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窦太后用拐杖杵地哐哐响,“已经一年多了,瞒了我一年多,你们把武儿的一片孝心据为己有,欺骗天下,真是岂有此理。权中纪呢,你打电话叫他过来,我要亲自问问他,拿着亲叔的粮食自己做好人,他的良心过得去吗?晚上睡得着吗?不做噩梦吗?” 权谨望着下边的窦启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老太太今儿真是要把人逼疯,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到她耳边嚼舌根子。 “咳咳,启禀太后,臣前年腊月,也送了五万吨粮食入京,以解……” “窦启孙,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窦太后将手里的拐杖砸向窦启孙,只扔出几米,顺着殿陛滚了下来。 “是、是,臣滚,臣马上滚。”窦启孙望了权谨一眼,可不是臣不帮你,实在是帮不了。 “伍修儒,你也给我滚。”窦太后多少有些忌惮他,这个老家伙最会借古刺今。 窦启孙慌张离开,伍修儒看着一副要吃人模样的窦太后,也溜了,让他们母子自己解决。 “说啊,怎么不说了?我现在有时间,饭也可以不吃,好好听你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窦太后看着有些抓狂的权谨,嘴角冷笑,现在没人帮你了吧。 …… “伍相,这种事怎么能传到太后耳朵里,还是在这个敏感时刻,你们真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听完伍修儒所言,权中纪也要疯了,窦太后这一把火,肯定烧到他脑袋上。 “我们知道太后会借题发挥,但没有想到会发这么大的火。殿下,这两天,你最好别出现在太后面前,否则少不了吃拐杖,躲着些吧。” “怎么躲?”权中纪摇了摇头,“要是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一旦皇叔入京,非得给我扣一个不孝的罪名不可。查一查,此事是如何传到太后耳朵里。” “殿下恕罪,此事乃是臣所安排。只怪臣预料不足,没想到太后会如此生气。” “你、你安排?”听完伍修儒所谓安排的一出戏后,权中纪差点泄气,“伍相啊,要不是我了解你,非得认为你故意害我不可。清平子给你出的主意?那个什么阴川四大公子之一?你们做事归做事,怎么还把我卷了进去?还有那个……叫袁茹钰是吧,伍相,你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和太后说的,气成这个样子。” “殿下,臣来之前已经问过,她对太后所言,皆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并没有出现纰漏,一切皆是臣对太后反应所料不及之过,与清平子他们无关。” “伍相啊,你们这次真把我害苦了。算了,我现在过去请罪,让她老人家消消气,不然非得打上门不可。五千吨粮食本是皇叔收买段将军的东西,现在倒好,被你们这么一搅和,变成梁王对天下黎民的心意了,他的格调上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该逼我将太子之位让出来?” “殿下,凡事将目光放长远一些,不必在乎一时一地之得失。太后并不能左右朝局,否则也不必在这些事情上抓着不放,威逼陛下,讨要说法,欺的就是陛下的仁孝。殿下只需抓住一点,大齐是权家的,是陛下的,将来就是太子殿下的。梁王之粮也好,窦都督之粮也罢,怎么用,由谁用,皆该由大齐之主陛下裁决,谁也无权置喙。梁王做的再好,送再多粮食入京,也是陛下知人善任的结果,是陛下的恩德,梁王只有苦劳,真正的功劳在陛下这里,这是势。太后为什么一心要为梁王争权,不就是为了这个势!” “伍相,太后正在气头上,这话能说吗?要能说,你也不必落荒而逃。被太后打骂倒也没什么,就怕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让我成为大齐的笑柄。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出京去接皇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