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听闻此话后,如同傻了一般,坐在那里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无名此时眼中全是担忧之色,他望着眼前的燕飞,二十年前他也是血气方刚,英俊潇洒的青年才俊,只是这些年来他痴于一个情字,而将大好的青春年华,葬送在这个情字上了。 “施主----当年是谁助你重生?”无名问道。 “----”燕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是。 “是你身后那个女人吗?”无名又问了一句。 燕飞只得点了点头,他现在脑中一片混乱,不明白这位无名师父为何要提起当年之事。 “她令你起死回生之际,是否心中已有了倾心相爱之人?”无名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将燕飞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 “她救你----想必不是她想救你,而是她所爱的人想救你,施主,你如今想来,是否如此?” 燕飞此时心如死灰,这无名已将自己的过往看得极透,想要抵赖或者违心不承认这一切,都是虚妄。他只得继续点了点头,此时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多说一个字,那无名既然已将他的过往看透了,那么任凭自己多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施主,此时要你离开她,你可否是真的明白?” 燕飞此时心如刀割,他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位无名师父真正想要对自己说的是什么了,他要自己离开范家,离开这位他最爱的女人。只是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离开她,离开范家他爱着的每一个人。 想到此处,他把心一横,咬紧牙关对无名说道:“燕飞明白大师所说的这一切,只是我燕飞是不可能离开他们的,哪怕是今后我面临的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有半步的退缩。” 无名听到他的回答之后,轻轻的摇了摇头:“今夜我在此度化于你,为何你依旧是如此的倔强?若你不听我相劝,执意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真若到了痛不欲生之时,只怕你想回头也回不了了。” “大师,我燕飞明白您是一片好心,只是我燕飞自重生那日起,命便不是我自己的了,我就是死,也会死要范家。” 无名望了望身后的凌霄和范羽,此时他们母子二人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凌霄牵着儿子的手,远远的望着他们,却并未走上前来。 “你可知,范羽的娘亲是位极聪明之人?”无名问道。 “我当然知道,在我第一次见到她之时,便已经知道了。”燕飞不解的问道,“大师,夫人聪明与否,与燕飞有关吗?” “她是否让你离开过?”无名突然问道。 “是,她曾经对我讲过,让我成个家,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些男耕女织的生活----大师,您是如何得知的?”燕飞此时内心惊讶之情,越来越浓重起来。 “我能猜到你的结局,若那夫人极为聪明,我想她定然也已经猜到了----燕大侠,此时你若是听我一句劝,还可以过些平静安稳的生活,若是你执意于自己的想法,只怕到时候肝胆俱裂之人,远不止你一个人了。”无名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此生度人无数,只是无法度化你,确实是不应该之事。” 范羽远远的望着他们,他们二人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无名与自己虽然只有半载之缘,可是自己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可比以前学到的多了很多,只是此时那位最疼爱自己的燕飞叔叔,却与无名顶的如此之紧,他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凌霄此时是最为淡定的一人,她不用靠近便知那位无名大师在劝说些什么,只是自己的这位义弟,不是谁都可以劝得住的。 “娘,爹爹也在寺中。”范羽轻声的对凌霄说道。 “嗯,娘知道的----是你爹要我赶来寺中的。”凌霄轻声的回答儿子。 “可是----可是羽儿没敢和爹爹讲话。”范羽心中难过,面对自己的亲娘却是忍不住讲了出来。 “羽儿----你爹爹很想你的,日后若是见到他,便----让他宽好心,莫要太多的挂念。”凌霄想起至今还在生自己气的丈夫,不知道他何时才会不生气了,好好的回到家中,哪怕两个儿子都不在自己的身边,只要他们夫妇二人,能以平和心态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要二人在一起,那也是很幸福的。 “嗯,我知道的,娘。爹爹定要很想我很想我,才到寺中来的。”范羽望着依旧在那里谈话的叔叔,轻声问凌霄:“娘,无名师父为何要对燕叔讲这么久的话?” “----” “娘,我们也坐下来念经吧。”范羽拉了拉母亲的手,示意她坐下来,他黑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羽儿近日对那《金刚经》,又有所悟,我背给娘亲听听可好?” 凌霄笑着点了点头,她的手一直握着羽儿的小手,始终没有松开,在儿了开始念经之时,她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的丈夫,如今他在那寺中,一切可是安好? 同泰寺内的大雄宝殿之中,慧可大师在念完最后一段经文之后,拿起眼前的那朵莲花,站起身来走到沈约面前:“沈大人,麻烦你转告皇上,我那师尊现在已经到了同泰寺。” “啊?!”沈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师,您是说达摩祖师现如今已经到达寺中了?” 慧可低声回答道:“按时辰算来,他应该是已经到寺外了,还请皇上移驾到同泰寺外,不知皇上可否愿意?” “啊,这个----”沈约有些为难,这皇上此时余怒未息,要他出去迎接这位祖师,只怕这皇上还真是不太愿意,只是若不前去迎接,日后若对那寺内寺外的百姓们说起此事,又无凭无据又难以服众。 “沈大人,依下官来看,您还是到皇上那里通禀一下为好。”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贺琛,急忙走上前来,在沈约的耳旁低低的声音说道。 “贺大人,此时皇上还在盛怒之中,若是稍有不慎----该如何是好?”沈约也只得压低了声音回答他。 “沈大人,皇上生气迁怒这同泰寺,不正是因为这达摩祖师未能按时到达吗?若祖师已经前来,此事便可化为无形,此乃是大功德一件啊。”贺琛急忙点醒他。 沈约微微点头,想来事情也只得这样解决了,若是还是这么拖下去,只怕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那慧可大师,请在此稍候,我去皇上那里通禀一声。”沈约对慧可说道。 慧可摇了摇头说道:“沈大人可让皇上直接前去寺北等候,我师父那时定会寺北出现。” “那大师您----” “我即刻前往寺北等候皇上的大驾。”慧可捧起手中的莲花,示意沈约自己先行一步。 萧衍听沈约的通禀之后,心中疑惑顿生,自己一直在这同泰寺出家,这寺中的大小事务自己更是一清二楚,怎么这位达摩祖师似乎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一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他原本是不愿意听从沈约的建议,移驾到寺北去见那达摩祖师的,但是为了迎接这位达摩祖师他可是足足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如今真要因为自己的一时赌气而错失与这位禅宗始祖的会面吗? 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在寺北等候,那寺达摩祖师自天竺而来,那天竺在南方,这达摩祖师如何自北方前来?萧衍此时心情恶劣,自他登基称帝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让他窝心之事。他思来想去,只得屈尊前往寺北,此时若是自己独自在此撑着面子,只怕偌大个同泰寺,真的会因为这达摩祖师而受到牵连。 沈约看到皇上点头答应之后,这才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佛祖保佑这皇上与达摩祖师相见之时,万事顺利!沈约在心中是一个劲的许愿,可别在有意外情况发生了,如今这寺内寺外的人与事,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