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浑战?温满淮出帐之后,斯库里的次子巴耶赛特对斯库里道:“父亲,孩儿还有话要说。” 斯库里点点头:“说吧。” 巴耶赛特?元春?突利开言道:“既然已经削敌士气,扰敌人心,为何不驱赶城池周围的百姓入城,加速消耗君士坦丁堡内的粮草物资……” 斯库里道:“不错,这是常用的攻城之术。可是元春,你想过没有,这王畿居住的都是些什么百姓?” 巴耶赛特怔住。 斯库里笑了笑:“鲍嘉德那只小狼正在骚扰我们的后方,你大哥和三弟撑不了太久的,久守易失,剩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只能强行破城,指望消耗敌人粮食这种做法还是算了,君堡内的物资足备,这样做效果有多大尚不好说,却令失去产业的百姓愤慨。” “王畿土地肥沃,这一带都是比较富庶的庄园主,更是多有能工巧匠。我们将他们赶进城里,说不定还会帮上守军的忙。而现在我们稳定地控制王畿一带,既可以让这里的百姓不废耕种,向他们征收秋粮以降低我们的后勤补给压力,又能征用工匠为我们制造攻城器械,修筑营寨长壕,岂不是比驱赶他们入城好得多?“ 斯库里抚摸着儿子的头顶,作了个总结:“更何况――当杀伐时自然要杀伐,譬如攻破君士坦丁堡,除了某些家族会被保全之外,我会容许士卒大掠一场,以补偿这些天围城的苦闷。然而攻陷一座帝都,却逼得上百万人互相残杀吞食,传出去影响太坏,不利于我们征服整个欧陆。” 杀戮与仁德,征服天下,一样不可缺少,而如何协调其间的关系,则在于权术的运用。 这,便是一代军神的战略视角。 巴耶赛特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斯库里欣慰笑了笑:“甚好,你小时候最为执拗,我还一度担心,没想到长大之后,最内秀通达,知道勤学不倦的反而是你。” “还记得当初折箭的时候吗?” 巴耶赛特突然也想起十岁时那事,不由尴尬地干笑起来。 当时斯库里为了教他们团结,先交给三兄弟各一支精钢长箭。 三兄弟年龄虽小,却已踏上修行之路,当下把长箭折断。 斯库里又把三支精钢长箭绑在一起,然后老大和老三都无可奈何了,只有巴耶赛特咔嚓一声,把三根长箭一起折断,铁屑乱飞,溅到老三脸上,惹得老三哇哇大哭。 “父亲,孩儿早已懂事了。”巴耶赛特笃定地道。 斯库里忽地叹息一声:“你大哥为人忠厚,正兵与内政都很出色,但却少些奇谋,需要良弼辅佐。你是智勇双全,又谦恭有礼,倒是老三号称智将,却热衷于东方那套纵横之术,不是为将者的正道……” “就怕哪一天争雄路上我遭遇不测,而老三仗着他的小聪明胡来,最后让突利家遭遇危境啊……” 巴耶赛特急忙道:“三弟他……不可能的!” 斯库里没有再说话,只是眼角有一抹黯然。 军神也有军神的苦恼。 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而且忠诚坚韧的老二,其实用兵设谋比起机灵多心思的老三还略胜一筹。 但老三的智慧,对于家族来说也必不可少,然而老三野心勃勃,甚至有夺嫡之心,这点上斯库里不可能不知道。 但如今正是开疆辟土的关键时刻,这种内部问题,也只能暂缓处理了。 …… 君士坦丁十五世猛地咬了咬唇。 如果那个“蛇头”就在五大重臣当中的话,这绝非一般的可怕! 但多亏吴锋指明了方向,倘若“蛇头”是五大重臣之外的人,那就好对付许多。 吴锋说得没错,除了五大重臣之外,可能有“蛇头”的能量的,不会超过十个人,无非就是费尔侯爵等那几位。 “无论蛇头是一个或者两个,以最快速度,查清这件事。”君士坦丁十五世冷冽地道。 他又对吴锋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田常特使先生,你不愧智谋超凡,是鲍嘉德隆重推荐的人物,这次如果没有你的话……” 风雷二神这时也才对吴锋另眼相看。 他们终于体会到,鲍嘉德与斯库里正面缠斗多年的艰难。 “只有在与斯库里正面交锋的血火战场上,才能磨练出田常特使这样的人物吧。”风神布雷迪侯爵赞许地道。 而副宰相普朝俊则越发显得有些恼火。 他很讨厌吴锋,因为吴锋殴打了他心爱的儿子。 但吴锋这一次的话语,的确显出见解在帝国五大重臣和君士坦丁十五世之上! 不过,其实吴锋也听出了风神布雷迪侯爵的言外之意。 这家伙不但冷硬,而且也非常自傲。 他其实并不认为吴锋比他聪明,只是认为吴锋跟随着鲍嘉德,与斯库里多次正面交手,对于斯库里的用计风格更加了解而已。 只是他若知道吴锋压根不是鲍嘉德的部下,而是东方的一家独立诸侯,又该有何感想? “蓝晶,调查的事情,就交给你主要负责了。”君士坦丁十五世对宰相蓝晶严肃道。 蓝晶一向稳重可靠,极得他的信任。 “你那个外甥涅普顿比你的亲生儿子得力,可以作为你的助手,除此之外,哪怕是你的妻子儿子,你也不能轻易泄漏一点半点。” 贵族之间的联姻关系盘根错节,哪怕是让家人知道,都可能导致泄密。 在场诸人不可能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田常特使也可以与你一同处理此案,尽快将那个蛇头抓出来绳之以法,将清洗和混乱控制到最小,这样人民不会慌张失措,我们也能安心抗敌。” 君士坦丁十五世郑重道。 “微臣遵命。”蓝晶欠了欠身,道。 “其他人,在自己的权限内全力协助,但千万注意保密,也不要误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君士坦丁十五世突然目光一寒。 “这事太过严重,哪怕蛇头的身份是本皇的宠妃甚至皇后,我也绝不会丝毫留情!” 君士坦丁十五世能打下这样大的疆土,绝不是傻子,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哪怕是他的女人,也可能更在乎自己的家族,而后妃的身份反而更有利于隐蔽,皇宫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普朝俊打了个寒噤。 他的亲妹妹,就是君士坦丁十五世的皇后。 但在拜占庭的存亡面前,不管是谁作为“蛇头”勾结斯库里,都难逃满门处死的下场。 吴锋心中涌出一股邪恶的念头。 他希望“蛇头”就是麒麟侯爵,火麒子的父亲,那么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夺回梦绮舞。 这种想法丝毫不让他愧怼,因为他本来就有一种血液中的魔性,又被神魔一念玄功所强化。 所以吴锋一开始就说:“至少要像费尔伯爵的父亲麒麟侯爵那样的重臣,才能办到这一点。” 但吴锋的理智却告诉他,这种可能性不大。 理智与恶意的期望相冲突,这让吴锋有些矛盾,却又感到挑战。 无论如何,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至少已经在拜占庭君臣面前证明了自己,那就证明个彻底。 因为这一趟万里救孤城的任务,只能胜,不能败。